那卿家用手掂了掂,当即笑开了花。
“悟空初上天,这天上的规矩,还有许多不懂的,恐怕得有劳大人提点提点了。”
“哎哟,提点?孙司园这句话可言重了。这‘提点’二字万不可提。”那卿家将小袋子收入衣袖中,笑眯眯地说道:“孙司园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问一句,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提点’二字,说着就太见外了。”
“大人你这左一句‘卑职’右一句‘卑职’,才真是折煞悟空呢。”猴子屏退左右,恭敬地将卿家引向次座,道:“今日咱不论官职高低,只论辈分。说起来,悟空上天不过两月,喊大人一声‘前辈’,大人不介意吧?”
“这……怎可如此?”
“不可如此?那前辈就是瞧不起悟空咯?”
“这……,行吧,‘前辈’就‘前辈’。”卿家一下笑得更欢了。
都说这猴头顽劣,来之前他还有些忐忑。没想到这一见,却不只不顽劣,还甚通人情世故。看来,这传闻也不可尽信啊。
那卿家刚一坐定,猴子便已亲手将一杯热茶推到卿家面前,悠悠道:“悟空就是一介莽夫,桃子倒是吃多了,桃树却从未种过。这蟠桃园司园一职,可有什么要诀,还得请前辈给悟空说说。也免得悟空上了任,闹笑话。”
闻言,那卿家呵呵地笑了起来,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缓缓道:“这桃树啊,可就不用孙司园种啦。”
“此话怎讲?”
卿家侃侃而谈,道:“孙司园有所不知。那蟠桃园,有仙籍者有三,分别是司园、司苑、校园。司苑者,负责统领园中一众果农,松土施肥浇水,照顾桃树的一众琐事,都归他管,实乃一苦差。校园者,统领园外一众护卫,负责蟠桃园上下安全事宜。至于那司园嘛……”
说到这里,卿家微微一顿,神秘兮兮地说道:“司园者,乃一园主事。既管得园中果树,也管得周遭护卫。最重要的是,他还管得那些个桃子。”
“管得桃子?”猴子微微挑眉。
“恩。”卿家点了点头,缓缓道:“每一颗桃子,从开花之时,便需由司园命人登记在册,若无司园签字,任何人不得摘桃子。”
说罢,笑眯眯地瞧着猴子。
猴子作蹙眉状,道:“那岂不是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职位?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升职啊?”
“孙司园此言差矣。”卿家噗呲一笑,低声道:“当得蟠桃园的司园了,还要什么升官啊?”
猴子伸长了脑袋,低声道:“悟空不解,还请前辈明示。”
那卿家左顾右盼了一下,在猴子耳边低声道:“种树的归您管,护桃的归您管,这桃树到底开没开花,桃子熟没熟,还不是您说了算嘛。您只需……”
用衣袖遮掩着,卿家在猴子眼皮下做了个“摘桃子”的手势,又笑眯眯地接着说道:“蟠桃何物?无需多,几个,也就不得了了。往后孙司园……了,可不要忘了卑职啊。”
说罢,他狡黠的笑了起来。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卿家两眼转了转,捋开衣袖捧起茶杯又是抿了一口,道:“这么多年了,不都这样吗?只要不过分就行了,谁有那个空去戳穿呢?万一真戳穿了,急要两个,还找谁讨去?况且,若真有人要了,孙司园不给,指不定不知不觉中便树了敌……”
猴子微微仰头,“哦”了一声不再多问了。
……
此时此刻,九重天,瑶池。
一声巨响,在场所有的仙娥卿家,一个个都缩了缩脑袋,低着头,不敢言语。
半人高的玉制镂空花瓶被重重砸落,碎开玉片如同泼洒的水一般遍布了每一个角落。所有人却一动都不敢动。
“让一只猴子来照看本宫的蟠桃?玉帝可真想得出来!”西王母一脚重重踹在掀翻的茶几上:“到时候毁了蟠桃园算谁的?算本宫的还是算他玉帝的?”
一旁的太白金星静静地站着,沉默不语。
“你给我听着。”西王母指着太白金星道:“明日早朝,动用一切办法,给本宫弹劾那猴头!一定要将他从园守的位置上拉下来!”
“明日弹劾……”太白金星微微张了张口道:“娘娘,明日那猴头可才上任啊。况且,任弼马温之时并无大过,不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就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这弹劾起来恐怕……”
“没有你不会……”西王母疾步走到太白金星面前,压低声音咬牙道:“不会栽赃吗?”
“娘娘。”太白金星舔了舔嘴唇,低声道:“那猴头非等闲之辈……恐怕来不及啊,稍有差池,万一被反戈一击……”
“那就看着他祸害本宫的蟠桃吗?”西王母怒道。
面对着西王母的怒目,太白金星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犹豫了半响,他低声道:“明日确实不行。但卑职有一计,可让那猴头三日内被撤职,而且……求告无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