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很快想起来了。
曹峰亲自去的,在那儿待了四个月,却不想染了疾,死在了回京路上。
那之后,徐砚升任了右侍郎。
曹峰死了,圣上这会儿无论是问话还是训斥,都没有目标,只能拍着桌子道:“人死了,朕的银子都不知道用去哪儿了?这次别给银子了,直接送豆腐去就行了!”
这当然是气话,众人听着,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圣上气归气,还是仔仔细细问起了眼下户部能拨出来的银子。
户部几位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苦哈哈的,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实在不多了。”
眼瞅着圣上又要发火,蒋慕渊先开了口,道:“你们不是还给养心宫留了一点吗?都挪出来!”
一提养心宫,圣上蹭得站了起来:“你还盯着那些?都给你挪的就剩搭架子的银子了,还不够?”
蒋慕渊面色如常,仿佛全然没有感受到圣上的怒意:“光把架子搭起来,又有什么用处?没屋顶没墙壁没雕像,空拉拉的,您怎么给贵妃娘娘?”
“你!”圣上气得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你这臭崽子,存心气死朕!”
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蒋慕渊也不能真叫圣上下不了台子,他上前几步,低声与圣上道:“舅舅,要送就送个好点的呀。
国库眼下是没有银子,但等过了年,赋税收上来,还是能有不少的。
到那时候,燕清真人大抵也寻到了,让他给您找个风水宝地,重新修一座养心宫,您建得考究华美,再送给贵妃娘娘,岂不是更好?
再者,真人选的地方,皇太后那儿,您也有交代了。”
这话说得颇有些道理,圣上面色稍霁,顺着台阶下了,清了清嗓子,道:“那依你所言,现在怎么安排好?”
蒋慕渊垂下眸子,道:“先赈灾,救助百姓,防着疫病,等水情过去了,再查堤防,六年前若有偷工减料的,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圣上睨了蒋慕渊一眼,来回思索了一番,理顺了思绪,便一样样布置下去。
蒋慕渊退到一旁,不再出声了。
哪怕刚才只是短短一瞬,他也在圣上的眼中察觉到了一丝寒意,让他脖颈发冷。
“还是要让人去那儿看看,刘爱卿,你们工部自己商量,谁去?”圣上让工部自己琢磨去,转头又与蒋慕渊道,“朕不放心,若真决堤了,阿渊你也去一趟,免得他们稀里糊涂的,又像养心宫似的,给朕用些蛀了的木头!”
工部一个个抬不起头来。
刘尚书最后拍了板:“圣上,不如让徐侍郎去吧?他从前就跟着曹峰学过不少水利上的东西,修提防、疏河道,他最有经验和心得。”
圣上点头:“就他吧,再给他拨几个人手,多学学,也多见识。这水道啊,自古就是难事!”
事情暂时说明白了,一行人都退出了御书房。
蒋慕渊多留了一会儿,听圣上有的没的说了几句,也就告退了。
他走到宫门口,就见户部几位官员搓着手在等他,一见他来了,赶忙都迎了上来。
“小公爷,”廖大人擦了擦汗,道,“就算把养心宫余下的都挪过来,还是捉襟见肘的,军资那儿,是真的不敢动。”
蒋慕渊知道他们为难,道:“把之后几个月宫里设宴的,给虞贵妃庆生的,皇太后做寿的银子都挪了。”
廖大人一听这话,双脚直打颤。
“怕什么?”蒋慕渊睨了他一眼,“皇太后那儿有我,她老人家都不做寿,贵妃娘娘还能庆生了?只管挪,出事了我顶着。”
工部几位大人交换了眼神,最后沉沉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