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得多了”,说来轻巧四个字,真的做起来,又岂会是轻飘飘的?
可那是蒋慕渊的话,一定能坚持、也一定会做到吧。
这么一想,也不晓得是佩服多些,还是心疼多些,各种情绪夹杂在心中,翻来滚去的,烧得心头热烘烘的。
顾云锦放下笔,坐回到罗汉床上,把绣篮拿过来翻看。
并蒂莲绣了大半了,原还想着再有五六日就能绣完、再换一幅了,现如今,只能耽搁了。
明明,蒋慕渊离开前,还“催”她早些“快些绣完”呢。
这般想着,顾云锦不由弯着唇笑了。
翌日一早,金銮殿上,有大臣上折子弹劾成国公教女无方。
圣上自然也听说了,不管他当时因何缘由挑出来了段保珊,但段保珍的作为,实在让他脸上都无光。
御书房里,圣上把成国公府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是罚俸又是让他闭门思过。
按说,这样的处罚已经差不多了,可言官们的嘴,只比市井小民干净些,却绝不好相与。
“卫国公二女在万寿园欲甩顾家女耳光,成国公五女在清平园冲着郡主挥鞭子,堂堂国公府,领朝廷俸禄,不为朝廷分忧,却一个接一个出这种丑事……”
殿上侃侃而谈,圣上阴沉着脸色,一言不发,等下了朝,甩着袖子回了御书房。
圣上没有表明态度,却拦不住一众人的嘴。
不管殿上如何说,等传到了市井之中,言辞愈发激烈起来。
柳媛、段保珍、金安菲、王玟……
但凡是能与教养扯上的关系的,都被拉出来说了一圈,“徐令婕推顾云锦下水”这一桩也翻出来了,甚至是三五年前发生过的世家女之间的事儿,也旧事重提。
被翻旧账的人家,撕了段保珍的心都有了。
三五年前的丑事,彼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如今好不容易都过去了,家里孩子该娶该嫁的都提上议程了,这下子又要糟。
国子监中,近来原就因着金老爷而颇受关注的王琅,只觉得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发多了。
友人同情地看着王琅,道:“我们都觉得,你和金老大人一样,叫家里人连累了。
金老大人是没办法,自个儿的儿子,再有不是,也只能忍下。
你就……
精挑细选的,最后却添了这么个老丈人。
若没有与金家结亲,也不用因着他家的丑事被人笑话了。”
王琅抿唇,没有回答。
毕竟是岳家,哪怕岳丈行事偏差,他这个做女婿的,也没有在外头与旁人抱怨、指责长辈的道理。
可若说心中没有一丝埋怨,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若没有与金家结亲”这样的后悔话语,他从母亲那儿听了不止一两回了。
金安雅最初时还因此与王夫人大吵,后来也就歇了,只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琅。
王琅能如何?
他夹在中间,劝谁帮谁,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下意识的,王琅把视线挪到了临窗的书案上。
那个位子是纪致诚平日坐的,他婚期还有三天,这几日便请了假,专心致志准备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