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慕渊闻声醒过神来,轻轻拍了拍顾云锦的腰,道:“在琢磨事儿,你睡你的。”
他说得简单,但听声音,似乎是心事重重模样,顾云锦听着不对劲,瞌睡霎时间醒了不少,抬眸追问:“琢磨什么?”
蒋慕渊抿了抿唇,迟疑了会儿,还是说出了口。
“向大人叫我过去,与我说了些北地防备之事,”蒋慕渊压低了声音,道,“按说以北地驻军,哪怕狄人来得突然,也不至于利落破城。”
顾云锦一愣,支起身子来,直直看着蒋慕渊的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
“北地之中,是不是有内奸……”蒋慕渊没有回避,既然说了,便干脆点了出来,“向大人并不是怀疑顾家,内奸可能是守城的官兵,是知道北地布防的官员百姓……”
顾云锦垂下了眸子,顺着蒋慕渊的思绪理了理。
可她还来不及理顺,蒋慕渊的下一句话,让她浑身入坠冰窖。
“我只是在想,为何密道口会是那么一个状况,”蒋慕渊道,“祖母身上无其他伤痕,只有额头一处,似是东西砸落伤着的,她就坐在密道口之外,为什么云妙没有进密道?祖母让栋哥儿他们离开,难道会让云妙留下?”
“云妙兴许想要杀敌……”顾云锦喃道。
“云妙身上只有内伤,而无外伤,”蒋慕渊叹道,“西厢房里四个人,唯一有刀剑伤的只有二伯父,他的背部受了一匕首。若是狄人打进来,会用匕首吗?”
顾云锦听得心惊胆颤,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一个念头,却也是云里雾里,不知道是她真的想不明白,还是不敢去想明白。
“你到底想说什么……”半晌,顾云锦问道。
在回答之前,蒋慕渊先把顾云锦拉入怀中,仔细掖好被她弄开了的被角,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背,道:“仅仅只是个猜测,祖母、二伯父、云妙、薛平的娘,他们四人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争执?”
蒋慕渊清楚,这事儿只是一个猜想,人都不在了,谁也不清楚彼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个猜想,对于顾云锦而言,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顾云锦吸了吸鼻尖,哽咽着道:“我不喜欢你这个猜测……”
她当然不喜欢,也不愿意这种想法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但蒋慕渊提出来的疑点,顾云锦扪心自问,她也是想过的。
她一直一直在想,为何顾云妙没有进密道。
按田老太太那硬邦邦的性子,哪怕顾云妙不愿意,她也会和薛邓氏一块把顾云妙塞下密道。
况且,屋子里还有顾致泽。
顾致泽是顾云妙的父亲,他愿意抗敌致死,难道会想看着二八年华的女儿留下来死吗?
顾云锦闷声道:“你与我说说也就算了,这话,你别与哥哥嫂嫂们说。”
蒋慕渊低低应了声。
之后四日,裕门关内外都没有顾家人的新消息,只是连着飘了大雪。
蒋慕渊的折子送回了京中,事关军情,圣上召集了众皇子与大臣一道商议。
说过了裕门关状况,圣上看到了寻孩子的折子,他匆匆翻完,递给一旁的孙睿,道:“天下之大,这都遇上了,也是丢孩子的那家人命里有福气,孩子注定能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