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老夫人平静问道:“四丫头,你怎么认得韩进士的?”
“噗——”甄妙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老夫人看了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小丫头还跑来讲大道理了,先把自己从坑里刨出来再说吧。
甄妙确实被这话给问住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亏得之前还不厚道的拿这话去问三表姐,怎么忘了自己也是有案底的。
怎么认识的,不就是甄妍出阁那日,甄玉撺掇着几人一起溜进隔间偷看来的吗。
这下好了,自己直接捅到了祖母这来。
甄妙感受到了整个世界对她智商的恶意,一时有些丧气,没精打采的垂着头不知怎么回答。
老夫人觉得小孙女蔫头耷拉脑的模样很是愉悦了她的心情,忍住去揉她头顶的冲动,端着个脸训斥道:“你过了这个年十五岁,马上就要及笄的人了,以后可要谨言慎行。”
“是。”甄妙老老实实的道。
“嗯,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祖母会问问你大伯的。和韩进士退亲,虽是因为你三姐那时病重,可要是韩进士家遭了什么大难,难保会传出些闲言碎语来。”
听老夫人这么说,甄妙便把这件事放了下来。
她也只是想着三表姐对韩进士有些不同的想法,尽一点力而已,却没打算大包大揽的,一切还是看天意和缘分。
老夫人却是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嘛。
退亲那事,就是伯府教女不严出的岔子,对韩进士确实亏欠着。
且听老大的意思,那韩进士是个有出息的。即便他不知道真相,因为退亲对伯府恐怕也存了间隙,要真是借着这个机会帮他一把,解了这个结,倒是一桩好事。
当即就给前院送了信,等世子下衙来宁寿堂一趟。
世子回来后听到下人的传信,直接就过来了,听老夫人这么一说,就决意明日打探一下。
第二日,又来了宁寿堂。
“大郎。那韩进士可真是遇到什么变故?”
甄建文一脸唏嘘:“儿子今日打听了一下,韩志远这几日都未上衙。正月十五晚上八里胡同大火,他们一家就租住在那里,说是他老母亲被烧伤了,伤势还挺严重。”
“他那老母年轻守寡。这才刚要熬出头吧?啧啧,真是可怜见的。”老夫人摇摇头。
当初定下这门亲事,她也是问过的,知道韩志远是寡母拉扯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一个妇人,拉扯大四个孩子,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儿子已经从乐仁堂请了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过去。还送了些药材和银钱。只是有一事,想和母亲商量一下。”
“什么事?”
甄建文迟疑了一下才道:“韩志远的母亲伤势颇重,不见得能撑过去。儿子打探了一下,现在韩志远最着急的,是想娶妻,这两日已经跑了好几家了。可您也知道。但凡有点根基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冲喜,要是老人撑不过,韩志远又要守孝,前途更是难料。”
老夫人瞥了甄建文一眼:“大郎。你想和我商量什么?如今我们府里适龄的女孩只剩下五丫头六丫头,总不能为了施恩,把她们其中一个给了他吧?便是我同意,二郎也不肯的。”
她当娘的最了解,老二可不是为了利益会牺牲儿女的人。
更何况一个寒门进士,还谈不上什么利益,只是有些潜力,拉拢罢了。
老二在外历练了多年,如今回京,皇上还没有指派差事,可已经召进宫几次了,看样子也不会随便任一份闲差。
老大要是想仗着世子的身份插手老二的事,恐怕要失望。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大袭爵,老二凭着自己的才能出人头地,这是老夫人最乐意看到的,她可不想因着一点子小事让兄弟二人有了嫌隙。
甄建文失笑:“娘想到哪里去了,儿子怎么会打五丫头、六丫头的主意?不说别的,就说年纪,差的也实在有些多,二弟还不生吃了我。”
通常男方比女方大得多,十有八九是男方条件太好。韩致远一个寒门进士,他要真拿府里小近十岁的嫡女去拉拢,那才是被人笑话脑子有问题呢。
“那你到底要商量什么?”老夫人听他这么说,放下了心,却也纳闷起来。
“儿子听娘说,是昨日妙儿和温家三姑娘偶然见着韩志远的,忽然就有了个想法。您看温家三姑娘——”
老夫人先是一惊,刚要斥责甄建文荒唐,可细细一想,又觉得还真的有几分靠谱。
思索了一下道:“毕竟是温氏娘家侄女,这事,我还是要和她说说,看她的意思如何。要是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求,别落下个欺负亲戚寄人篱下的名声。”
“这是自然。”
隔日请安,老夫人便把温氏留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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