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知道结果了。
“观主却道,他们清虚观的存粮也只勉强够弟子们不会饿死,他也知道,弟子们愿意自己少吃一口,救一救别人,但那样不行,他们只要搭起粥棚,外面的灾民也会蜂拥而至,可他们救不了多少人,这些人真来了,也不过一死而已。”
“我记得特别清楚,观主说过,救济灾民,那是朝廷的职责,朝廷该做的,他们做不来,没这个能力……那会儿我恨不得怒骂那个该死的无能朝廷。”
方容这人难得吐露一点儿心声,别说外人,就是和他相交莫逆的朋友,也很难知道他心中所思所想。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有一天我代表朝廷的时候,面对满天下的灾民,也茫然无所措,不知道自己能救多少人。”
许薇姝半晌无语,叹了口气,坐在一边,撑着下巴笑道:“有什么我能帮忙?”
能救一个是一个,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满京城的文武百官们来不及去在乎灾民,为了君王的颜面,他们还得极力压制流言,让这个国家海清河晏。
今年是大比之年。
往年都是忠王和义王各出花样,争夺这些未来的官员们,不只是争夺,当然也少不了徇私舞弊的情况发生。
今年到是不大一样。
虽然好几个主考官,副主考官按照常例,都跑去和方容碰个头,暗示一下——太孙殿下您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没?
比如说哪个士子您比较看好?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科举虽然号称绝对公平,万岁爷也厌恶徇私舞弊之举,毕竟这是很多寒门子弟唯一改换门楣的希望,和勋贵子弟不同,他们若是不经过科举,一辈子也别想踏入仕途。
可这个公平,也只是大体上公平。
皇太孙只要看好某个人,那么这个人就肯定是人才,哪个考官也不会在这方面阻拦,他们就算拦住了,人家太孙想让一个人做官,那对方绝对不会比正经科举出来的官员升职速度慢。
这种事儿,连万岁爷心里也清楚,就说一榜进士,前三甲,还不是由着皇帝喜欢,皇帝说谁是状元,谁就是状元?
官员选拔出来,终究是要为大殷朝卖命的。
今日主考官们却吃了闭门羹。
也不算闭门羹,而是那位太孙半点儿不在意,根本像不懂潜规则似的。
一出来便道:“诸位大人都不是第一次做考官,我就不叮嘱什么了,只一点儿,如今诸事纷杂,务实比务虚重要,还请诸位多为朝廷选拔些务实的官员出来。”
就这一句话,把人打发走。
几个主考出了皇宫,哭笑不得,互相抱一抱拳就散了去,心里都有点儿谱,这一届的考生,他们还是得选些稳重知道怎么处理庶务的,文章需得写得有实料才好,文笔华丽,歌功颂德那一套不大管用,恐怕一部分所谓的才子怕要吃点亏。
不过,太孙到是稳重。
往年义王和忠王要是争得这样的机会,那简直恨不得直接撇开考官,自己去选人,眼下这个主子,却乐得做甩手掌柜,不光不登门传话,他们都主动送上去,也没别的特殊暗示。
虽然是好事儿,几个考官还是有些别扭。
上面一句指点没有,做事就得仔细些,要不然一不小心把太孙看重的人给刷没了,太孙嘴上不说,也要失望。
那样的话,即便是他们不吃挂落,以后再当这个主考的机会,可就真比较渺茫。
有志一同,一群人都散出去,探问下太孙的亲信,朋友,故旧,亲戚什么的,有没有参加科举,哪个确实学问不错,有些名气,有能力考上进士,都要心里有数才是。
许薇姝帮自家男人干活之余,也难免听两句关于科举的内幕消息。
看卢玉衡指点徐峰,让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安安稳稳去考试,考个二甲进士应该很有希望。
她一听就笑了,怪不得人们说考科举也要看运气。
这个运气可不算虚无缥缈。
许薇姝想了想,运气来了,还是得临时抱佛脚,用用功,就替方容打发他们回去温书,别在书房呆着。
“你们考个好成绩出来,别给太孙丢人,以后升迁也容易。”
都是方容的班底,起点很高,那更不应该落人话柄,一开始就把能做的,都做到尽善尽美才是。
除了方容手底下这几个,许薇姝那帮洞箫山出身的学生里头,也好些要参加科举。
他们年龄普遍不大,像毛孩儿几个都不能参加,主要是一开始没在意,考秀才的时候给错过了,现下自然是没他们什么事儿,但洞箫山上本来就有一门心思科举,如今顺顺当当考过来,又非常顺风水顺地考中了举人。
许薇姝也高兴,干脆就就近准备了一套房子,把他们都叫到一块儿,又让方容请来名师去给他们讲课。
现在自然来不及讲什么具体的,但弄清楚考题的类型,说说科举一些关窍,对于第一次参加的士子们,也很有帮助。
方容亲自开口请,当然都是当世大儒,能得他们讲两天课,就是考不上进士也不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