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言看向佟皇后,终究道:“方才前面来人递了消息,今日朝堂上出事了。”
如蘅手心一紧,已然想起了些什么,佟皇后神情微变,只听槿言语中异样道:“今日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向圣上上奏折,当众弹劾……”
槿言顿了顿,抬眼看了眼如蘅,复又垂下眼睑道:“国舅贺大人,且列出三十九条罪状,直指贺大人结党营私,纵下卖官鬻爵,搜刮民脂民膏,贺大人未曾辩解,反都认了,圣上震怒之下,欲将贺大人圈禁于宗人府,永不得出,但是太子爷,在大殿中当众为贺大人求情,忤逆了圣上之意,圣上……盛怒之下,将太子爷也禁足在毓德宫。”
佟皇后听后神情一震,微微怔了怔,复又转头,用略带复杂的目光看向如蘅,如蘅手心有些发凉,身子似乎僵直不能动,想起那夜贺廷与她说的话,她便该明白了。今日一切,贺廷是早有预料的。
今日之事,虽说突然,可却并未出人意料,马氏既是倒了,与皇帝而言,贺氏便越发碍眼了。
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如蘅心中哧然一笑,不是韦阶这位当朝督御史手下的人,又能是谁?
一个小小的从三品,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当殿参一朝重臣,也就只有他韦阶的示意了,可仔细想想,就是韦阶再受宠,弹劾贺廷也当思量,如今这般突然,身后必是还有人作支持,要说韦阶身后,除了皇帝还能有谁?想想今日,她虽未亲眼所见,却也能想象到,不过是皇帝与韦阶一唱一和,蒙骗朝臣罢了。
如蘅现在想想,贺廷那夜入东宫,必是让齐毓不要为他求情,不想出现今日的局面,可旁人不知,她却明白,齐毓又如何会是那般为了自己身下的太子之位,能冷眼看着亲人牺牲?
“三娘。”
听到佟皇后的声音,如蘅断了思绪,抬头看去,对上佟皇后担忧的目光,如蘅唇畔浅笑,宽慰般道:“姑母放心,三娘没事。”
“老二是皇上一手带大的,今日也是因为满朝文武在,一时震怒,等皇上气消了,也就好了。”
如蘅微微颔首:“三娘都知道,姑母莫要担心我。”
话虽是这样说,如蘅却已然起身,微微欠身道:“来的久了,三娘也该回去了,姑母好生休息,莫要累着才是。”
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这既是朝堂的事,又是东宫的事,与公与私,她都插不得手,雏鹰大了,总有自己去经历些什么好,她是守不得一辈子的,佟皇后拍了拍如蘅的手,点头道:“你且去吧。”
如蘅微微颌首,轻声走了出去,今日之事,或许许多人认为齐毓沉不得气,才将自己扯进贺氏的浑水中,可她却并不这么认为,在如蘅眼中,今日齐毓若当真顺应贺廷的话,置身事外,皇帝心中只怕就不是盛怒,而该是防备了。
料想,面对多年扶持自己的舅舅和母族即将被问罪,却能无动于衷,为了自己身下的位子,理性的置身事外之人,如何不让人警觉?到时候皇帝自会认为,既然为了太子之位,将母舅都可舍弃,那对他这个父皇又会如何?
面对如今的齐毓,皇帝的盛怒是一时的,父子没有隔夜仇,待久而久之,或许也就淡忘了。可相比之下,这种父对子的防备,却是会越积越深的。
如蘅脚下一顿,如今皇帝只是气头上,自然顾不得这些,但皇帝盛怒之后,若想到这一层,或许反而会消了气。如蘅心中更加笃定,此番齐毓的禁足不会太久,因为即便皇帝自个儿想不到,她也会帮皇帝想,有时候枕边风可远比满朝文武的大臣你一句我一句有用的多,而如今宠冠六宫的顺贵妃,显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想到此,如蘅总算是松下了一口气,急急朝毓德宫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