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殷亦桀眼里竟是柔和,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他将我往前挪了一点,把吊瓶往墙上一挂(医院的考虑很是周全),他立刻很自然的替我宽衣解带,指头从我两垮落下,一点异样都没有。
若非对他熟悉到不行,我简直要怀疑那个超级大色狼是不是另有其人。
还是他吃素习惯了,对荤的已经陌生至斯?
面对面站着,离得这么近,看到我的裤子卡在膝盖上。
松松的宽腿裙裤,是为腿伤特别准备的,能一直撩到腿根。
我……呼吸有些不畅,这个样子,我……我自己可以的,这个样子……低头,冲地,我都尿不出来了。
身上微微颤抖,我怎么都觉得,这个样子,实在是……实在……
“怎么了,可儿?”
殷亦桀亲下我额头,声音温润,唇也濡湿,很像个父亲。
也许,生病了住院了,人就更向动物本性靠拢吧?既然如此,我大概也没必要……其实,我也只是感觉很奇怪。
其实之前我们都,我们连宝宝都有过了,他也经常替我洗澡擦澡……
卫生间里的故事不知发生过多少。
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殷亦桀伸手,打开了洗手台上的水龙,那水声哗哗的开起来,打消了我的尴尬……
咬咬牙,我,放松下来……
气场轻松起来,释放了果然舒服。
殷亦桀也感觉轻松了一些,无声的轻叹,吹出软软的香风。
“我自己来。”
站起来,我要自己穿衣服。
我的手没事儿呀,真是……
“一样。”
殷亦桀二话不说,将我穿了,抱出去。
我推着输液架,头埋在他颈项,嘀咕:
“我要自己走,大夫说的……”
殷亦桀将我放在沙发上,挪了个皮墩,把我推搁在上面,亲下我额头,道:
“刚开始,少走一点,免得新长的韧带受损,等好了以后走多少都可以。”
我嘟嘴,无语。
殷亦桀撇下我,还有一堆水果,又忙碌去了。
我看一眼他的身影,生活在有他的空气中,不得不说,很舒服,啃着草莓,虽然依旧有些酸涩,但远胜杨梅。
他忙他的,我随手拿起《诗经》附庸风雅,翻翻捡捡,眼光落在这首上: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
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
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
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诗经》的笔法,实在是最朴素的唯物主义手法,多于劳作或者做事的时候很演绎或者通感的由此及彼,读起来犹如三月青草香,朴素,自然,回味悠久。
细细的品着这首《隰桑》,仿佛于桑叶之间望见了“君子”,“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殷亦桀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脸,轻轻拧着我鼻子,眼里一缕晶亮,虽然不说,但显而易见。
我勾起唇角,微微抿着嘴唇,眼睛慢慢的眨着。
我的人,不论他因为什么缘故要这么做,至少这一刻我知道他是我的人,中心藏之,叫我何日忘之?
爱,没有理由,也无法割舍……
殷亦桀头一低再低,低到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犹如冬日暖风,吹得人心痒痒。
侧过身子,看着我手中的诗篇,气息越来越轻浮,温度飙升,凑到我耳畔,
我能感觉到他鼻子已经碰到我的脸,或者,相距不到二毫米。
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只紧张的捏着手中的书,微微发抖。
“去洗个澡,好不好?”
殷亦桀声音很轻,唇就在我耳边,这话说的,纯属耳语。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
我,这一刻,我已经投降了好像是,一点儿自我的意识都没有,一点儿清醒和自持都没有。
似乎“嗯”了一声,似乎也没有。
他的话,彻底将我蛊惑了,任凭他做什么,好像都能容忍,都会接受,都会喜欢。
殷亦桀给我把药拔了。
最近天天打吊针,他做这个已经是熟练工。
他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来打搅,就算我们静静的什么都不说,他也不肯让人来,因此,能自己做的都自己做了,哪怕是新学。
我手放在他手心,好像怎么长都没有他的手大。
干脆不动。
殷亦桀用棉签擦了一下,看着还好,轻轻揉着,问我:
“疼吗?都成蜂窝了。”
我微微摇头,吊针打多了就是这样,两只手背都是斑斑点点,蜂窝是有点夸张,但也绝对不好看。
这一回住院,算是将我折腾够了。
不过,感觉还好。
殷亦桀松开我的手,抱起来就往卫生间去。
我一惊,他这是,要给我洗澡?!
闭眼,我啥也不知道。
死死的咬着嘴唇,脑子里都是浆糊,我不知道该怎么想,接受或者拒绝,我都有点儿希望他能告诉我。
可是,他,怎么会告诉我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