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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中兴沉默了好长时间，似乎是不知道如何说起，或者是在想是不是真的应该给叶开说。

叶开没有催他，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一声不吭。

“我是蜀川人，蜀川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对于外人来说这里是个古老的省份，但是对于蜀川人来说，我知道我们的家乡不仅古老，而且在很久的以前这里出现过很神奇的事情。”

尚中兴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像是在回忆以往，又像是在诉说蜀川的历史。

“什么神奇的事情？”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蜀山之中生活着一批很奇怪的人，他们神通广大，来无踪去无影，听传说他们甚至可以上天入地，纵横寰宇，脚下踩剑可以御剑飞行，就像......传说中的神仙一样，我们的先人知道他们不是神仙，他们是侠士，所以他们就叫这些人仙侠，也就是说他们是神仙一般的侠士。”

“这样的情况如果放在现在说出去，肯定会被人以为是神经病，不过我却相信了，因为我的祖上传下来一本古老的书籍，里面将这些记载的清清楚楚。那是我十岁的时候，那一年冬天，我记得有雪，我和我的几个小兄弟在外面玩耍，可是突然几道流光从天上降了下来。”

叶开一愣：“流光？”

尚中兴苦笑道：“流光，比白雪还要白的流光，就那样降落在我们身边，然后我们几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离开了我们的家，等到我们醒来的时候。我们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那房间里面悬挂着很多巨大的铁笼子，而我们就被关在铁笼子里，我从笼子里往外看去，还看到在其它的笼子里也都关着许多和我们差不多的孩子。有的嚎啕大哭，有的茫然不知所措。”

叶开问道：“为什么会被关在笼子里？”

尚中兴道：“你听我说，我们被关在笼子里，就像一群无助待宰的动物一样，我身边是我的几个小兄弟，当我们刚刚醒来的时候也都很害怕。我们哭，哭着摇动笼子，希望笼子能够打开放我们出去，可是后来我们发现我们不可能摇开笼子，因为那些笼子根本就没有门。于是我们绝望了，我们在想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出来一个人，然后将我们当成动物杀掉，你知道的，死亡对于一群十多岁的孩子来说充满了恐惧，可是这种恐惧最终也没有到来，我们等到了来人，那是三个人。一个老者，两个中年人，只是他们穿的很奇怪。就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过来的人，穿着古时候的衣服，梳着以前的发髻，那个老者满头的头发全是白的，甚至胡须也是白的，而那两个中年人......好吧。虽然说是中年人，那是相对于老者来说的。但是他们至少也都有五六十岁，都是花白的头发和胡须。他们来到房间之后，房门就关了起来。”

“房门关上，黑暗来临，屋子里面的孩子全都不敢出声了，等了有一会儿时间，突然在我们的周围亮起了很多火把，对的，就是火把，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人用那东西，但是那天我却真的见到很多火把，跳动的火焰站在一根粗大的木头头顶上，看着就吓人，火把亮起来之后，那三个人一个笼子挨着一个笼子的看着，我见到他们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好像在菜市场挑拣心意的蔬菜一样，他们来到关押我的笼子前，我听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对那个老者说：‘师父，这个还不错。’然后那个白头发的老头就点点头，看得出他也是感到很满意。”

“就这样他们一直走下去，就像逛自家的花园，那样子就是在欣赏百花齐放的景观，后来，他们终于看完了，于是也到了我们这些孩子命运转折的时候，他们在谁的笼子前点头，那个孩子就留了下来，然后其它的就让人拎了出去，这一出去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些孩子，包括我的那几个伙伴，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们观察我们是在观察我们的资质，他们以为可以的就留了下来，成为了他们的弟子，不可以的......就杀了，这是一件极其隐蔽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希望别人知道，所以那些孩子也就没有一丝能够活下来的希望。”

听到这里，叶开的眉头禁不住的跳动一下，他实在想不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古怪的门派，简直让人恐惧。

见叶开眉头跳动，尚中兴接着说道：“我留了下来，跟着其中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后来我才知道他叫阴月，阴月，当时我觉得这个名字好奇怪，月亮是明亮的，怎么会是阴的呢？后来我才知道，他确实应该叫阴月，因为他非常狠毒，和我一起跟着他的弟子有十多个，可是这些人在慢慢的减少，所有不能达到他要求的孩子，总是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我当时很害怕，我知道那些消失不见的孩子也像其他的孩子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了，我不想像他们一样，于是我就拼了命的用最完美的方式完成他交给我的一切任务和他教给我的本领，和我一样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叫莲柔，田莲柔，后来......她成为了我的妻子。”

“我当时知道她也不想和那些其他的孩子一样不明不白的死去，等到最后的时候，十多个孩子啊，活下来的就我们两个，在阴月几乎变态的训练下，我们的修为也是扶摇直上，等到十八岁的时候，我已经可以御剑飞行，而莲柔是在十九岁的时候才会的，门派里只注重修炼，不让男女谈情说爱，说是耽误修炼，其实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是怕我们耽误修炼，而是他们培养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他们自己的修炼，当我们达到二十岁的时候，他们会从我们中间挑选一些人，主要是女孩子。然后用她们经血和处子之血来修炼，所以他们必须让女孩子保持处子之身，那么也就对我们这些男弟子会发出警告，如果谁敢动女弟子，就会受到门规的惩戒，说是惩戒。其实就是处死，根本没有一点情面可言。”

“我和莲柔是真心相爱的，因为我们两个风雨同舟了十年，你知道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和一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慢慢的就会相互吸引，何况我们两个一男一女？这算是日久生情吧，但是我们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因为门规根本就不允许我们这样做，所以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们不得不从地下转到地上来。”

“什么事情？”

“莲柔怀孕了，三个月的时候她才对我说，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一面是我的女人，而另一面则是门规和师父，我知道我只能选择一个。”

“你选择了女人？”

“是的。我选择了女人，也就是莲柔，我不能扔下她不管，如果这个事情让师父知道了，非但她活不了，我也活不了。我不是怕死，而是我觉得那样做的话我会愧疚一生。是我害的她。”

“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我们知道事情终究是要暴露的，所以我们两个打算私奔。现在想一想，那时候真的胆量很大，纵然明知道私奔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很小，但是还是那样做了，我们两个偷偷的离开了门派，然后一路疾跑出上百里，可是最后还是让他们发现了，师父没有来，他只是让大师兄带着人来抓我们，其实我知道师兄早就对莲柔心存不轨，只是碍于门规他不敢动手，可是现在既然我们横竖都是一个死，他就可以放手做了，他们五个人，我和莲柔只有两个人，虽然我们两个的修为要比他们除了大师兄以外任何一个都要强，但是终究他们还是人多，我们根本就打不过，所以我们只能逃，这一逃......就是半年，我们在蜀山的深山老林里逃了半年，半年后，莲柔已经快要临盆了。”

“九个月就临盆？”

“嗯，早产，后来莲柔给我生了个女儿。”

“就是你现在的女儿？”

“是的，我们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我就给她起个名字叫丽丽，我希望她以后能够有美丽的生活，像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有个美丽的人生，只是上天不遂人愿，就在丽丽出生的第七天，大师兄终于找到了我们，那个时候我们知道我们绝对完了，因为莲柔的身子还很虚弱，我们还有一个女儿，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别说打，就连逃跑都是奢望，五个人打我们两个，也许是潜能的爆发，我们两个竟然坚持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这个时候大家都累了，我知道这是我们逃跑的最好机会，如果错过了，或许我们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于是和莲柔商量逃走，但是我们的目的被大师兄识破了，他让其他四个人对付莲柔，他则是来对付我，我带着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莲柔也不可能是那是个人的对手，最后......”

“最后啊，莲柔疯了一样的纠缠住了那帮人，给我和孩子终于创造出了一个逃走的机会，我真的不舍得扔下她一个人，我知道那样的下场就是我永远的失去她，可是她说如果我不带着孩子走，她就算做了鬼也不会原谅我，于是我走了，你能明白那个时候一个男子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糟蹋之后再杀死的心情吗？”

叶开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他不适合说话。

尚中兴眼睛里满是泪水，不过他还是抿了一下嘴，接着说道：“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可是我知道如果我不走，莲柔真的会死不瞑目的，于是我走了，带着孩子离开了那里，然后到了这个城市，我本来想离的远远的，然后将孩子抚养成人，可是后来想了想，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于是我就潜伏在了他们的眼皮子低下，刚开始一年还好。可是等到后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完了，在那次打斗中大师兄打了我不知道多少掌，当时我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现在我才知道。他是要毁掉我的筋脉，让我终生生不如死，他做到了，在丽丽一岁的时候我就成了现在的样子，筋脉尽断，永远的躺在了床上。只是在我躺在床上之前救了一个孤寡老人，他后来一直照顾我，丽丽以为他是她的爷爷，其实不是，那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我以为我救了他，却没想到会连累他十几年，我是个罪人，我辜负了莲柔，拖累了无辜的人，我还......背叛了我的门派。”

“这就是你瘫痪的原因？”

“这就是原因？所以你说你要给我治病的时候，我说你治不好，现在你信了吧？我的筋脉被大师兄硬生生全部震碎。根本就没有治愈的希望。”

“嗯，如果是其他人，或许真的束手无策。但是我不是其他人，我是叶开。”

尚中兴听叶开这句话，神情直接一震，继而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或许叶开只是为了安慰他罢了。他就算会点内气，但是那又能怎么样？自己的筋脉尽毁。他不可能让自己重生筋脉的，那样的神级他以为自己的师父也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