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僵直地坐在那儿,直到听见楼上书房门“嘭”地用力关上的声音后,顿时犹如被人抽了脊梁骨似的瘫软下来,趴在了餐桌上。她没哭,心脏却狂跳个不停,胸腔像是被勒了几道重型皮筋,每呼吸一口气都艰难的很。她就这么脱离了,相比五年前算不上拉扯也轮不到歇斯底里,却也跟五年前似的活脱了一层皮般的疼。
五年前的北深,五年后的北辰,我们就如同拐进了荒唐的光年,相遇相识注定是相互折磨、撕扯,那么就要快快醒来,逃离这段光怪陆离,就这样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午后,顾初和顾思见了乔云霄,跟他说了打算回琼州的决定。乔云霄见顾初心意已决,不同意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再者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她不再是陆北辰的助理,这多多少少能让他放下心来。
他和顾初来日方长,但陆北辰,看顾初的神情,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坚决了。
乔云霄推了应酬,三人吃了一顿饭,席间乔云霄对顾思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主要是告诫她以后看人要准,不能再傻乎乎地上当受骗,顾思是善于掩藏内心情绪的姑娘,狡猾笑着说,乔大哥,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一句话说的乔云霄哑口无言。
吃过了饭,顾初带着顾思去了一趟医院,乔父的身体状况有了好转,目前是被安排在医院的疗养区调理身体。乔远集团经过乔云霄的几番折腾和四处奔走,危机算是过去了。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次乔云霄漂亮地回转了集团的危机,其处理事物的手段和决策折服了乔远那一票子的老股东们,董事会上,乔云霄以全票通过的局面彻底坐稳了集团主席的位置。
这也是乔老爷子能安心养病的重要原因,虎父无犬子,训练儿子成为新的王者,注定是要先将其扔进丛林里历练的。
乔远集团度过难关,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乔老爷子所在的疗养区多了探望的人,商界的、政界的、银行财经的等等,礼物堆成了山。纵使乔云霄调了不少保镖过去守着,但这些人还是能够做到无孔不入。
顾初没进病房,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乔老爷子。
正是老爷子午休的时间,在疗养区的草坪上,倚在轮椅上闭目养神,头顶是斑驳的树影,轻风过时,枝叶沙沙作响。难得的清净,她不想上前打扰。
乔云霄也不勉强她,只是陪在她的身边。
“健康就好。”顾初轻声说了句。
也许,正因为他是跟父亲最后有过交往的人,所以今天她才恨不起来他,没有多余奢念,只要平安康乐便好。
快到黄昏时,顾初被顾思拉着去了趟淮海路,嚷着要给一些朋友带礼物。顾初也想着给姨妈和许桐带点东西,便跟着顾思东逛西逛了。淮海路热闹依旧,令顾初想起对着千禧年的大牌子宣誓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手机在兜里始终没响。
陆北辰同意了她的离开,却一直没交代合同后续的事,早上的谈话导致他们两个不欢而散,陆北辰临她们出门前去了实验室,直到现在也没动静了。
顾初想着,如果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结束也挺好,至少不用再以冷淡对决。
顾思挑了香水和衣服,还有精致的发夹和各式各样的头饰,看得出她热爱这座城市,迷恋这座城的奢华惊喜,但她这个妹妹始终还是懂事的,从没嚷着一句“姐,我们还是留下吧”。
天微沉的时候,顾初的手机响了,她接起。
“顾初?”是罗池的声音,很急。
顾初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对,怎么了?”
“陆教授被救护车抬走了,你快点去医院。”
陆北辰再次高烧入院。
当顾初和顾思赶到医院急诊的时候,好几名大夫围着陆北辰的病*在做检查诊断。
林嘉悦陪在身边,罗池在门口来回来地走,情绪急躁,见顾初赶来后马上说明了情况。
“他是在实验室昏倒的,当时正巧我带着林嘉悦去实验室找他,就赶紧叫了救护车。听实验室的同事说,他到了实验室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看上去就挺不舒服的,谁知道他是一直发着烧还在工作呢。”
顾初一听满心焦急,怎么好端端地又发烧了?
医生检查了一大通,还跟上次一样未果,可前一次还能解释他着了凉,但这次呢?林嘉悦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央求着医生想想办法查出病因,医生手捏着检查结果,把该问的都问了,最后迟疑地又问了句,“那他的饮食情况呢?今天有没有吃什么平时不怎么吃的东西?”
罗池说,“实验室的同事反映,他是中午前来的实验室,直到昏倒之前他只是喝了水,没吃其他东西。”
“喝水怎么可能引起发烧呢。”林嘉悦在旁都快哭了,“医生,我觉得还是有什么病情没检查出来吧?”
医生摇头,否定了她的说辞。
“他上次也是这样,反反复复的几次以后自己就好了。”顾初在旁说了句,看着病*上脸色苍白的陆北辰,心里是急的,但在林嘉悦面前还是压了下来。
医生也倍感奇怪,“我觉得还是饮食上出了问题。”
“饮食?”林嘉悦愣了一下,看向顾初,“他一直在吃你做的东西!”
顾初一下子懵了,好半天说了句,“可是我做的都是他能吃的啊,今早上也只是简单的三明治和水果,都是他爱吃的,葡萄、猕猴桃和柳橙——”
“什么?柳橙?”林嘉悦陡然打断了顾初的话,紧跟着情绪变得激动,“他从来都不吃柳橙的,他对柳橙过敏,你竟然给他吃柳橙?顾初,你想要了他的命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