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门口站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妙龄女子,一头乌黑的发梳成一束,隔着面纱也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见一双美丽而冷冽的眸子寒光闪闪地望过来,不怒自威。
兵士的手不觉间就松开了,怔怔地望着那个女子,片刻才呐呐问道:“你是谁?”
“我就是你要找的大夫,”苏若离眸中波澜不兴,云淡风轻地道:“我行医治病素来就是这个规矩,从不上门替人瞧病,不管他是什么西征将军也好,还是达官贵人也好。你回去好生跟你将军回话,若是想要治病就自己过来,不想的话,也别在这儿显摆能耐。有本事跟胡人打去,吓唬平头百姓算什么?”
苏若离的几句话,说得那兵士面色涨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也是一时情急,忘了临来时将军嘱咐他的话了,将军让他好生请了大夫过来,并没有让他下手打人啊。
万一今儿要是勒死了这男人,将军还不得扒了他的皮啊。跟着将军这一年,他早就明白将军是个什么人了。虽然将军比他也大不了多少,但人家就是比他脑子好使,平日里从不摆什么架子,更是爱兵如子,吃住都和士兵一样。
除此,将军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法更是少见,这次深入胡人腹地,若不是将军领着他们巧妙地躲起来,怕是早就被胡人给生吞活剥了。
打心眼儿里,他由衷地佩服将军。
他愣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给李忠行了个军礼,满面愧色地道歉,“掌柜的,对不住你了。”
李忠哪里敢受他的礼,吓得连忙后退两步,脖子上犹自有一道深深的印痕。
京郊大营帐中,顾章正躺在一张架子床上,忍着胸口上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勉强听着面前这个满脸诚惶诚恐的亲兵回话。
本来他不必歇在营中的,因他这次追击胡人有功,皇上不仅亲赐他正四品的征西将军,还在城中皇城处指了一所三进三出的宅院给他。
可是顾章孤零零的一个人,又没有亲眷在京里,很是不想去那府邸,依然住在营帐中。
听了亲兵的回话,顾章并没有勃然大怒,相反很是纳闷,不由问出口,“你说那大夫是个女子?不上门给人瞧病?”
亲兵忙细细地把那女子的形容相貌说了一遍,末了还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补上一句,“那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依属下看来,那女子定当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
顾章瞧着那亲兵一脸艳羡的模样,不由瞪他一眼,“糊涂东西,才见一面还没见个正脸就把你给迷得这样了?”吓得亲兵连忙闭嘴不敢吭气儿了。
“来人,备车~”顾章大声吩咐着,亲兵却迟疑道:“将军,您,您真的要亲自去啊?”
“不然呢?”顾章没好气地伸出手来,“人家不来就只有咱亲自去了,是我的伤口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啊,总不能把人绑来给我治病吧?”
亲兵忙过来扶起他,又给他披了一件大氅,方才扶着他往外头马车上走去。
刚走没几步,顾章忽然停住了,一把揪住亲兵的肩膀,“你是说那大夫是个女子?”
亲兵不解地点头,明明刚才他已经给将军说过了呀?
“你看清她多大了吗?”顾章的眸子忽然一瞬间亮堂起来,黑晶晶的就像是天幕中的繁星。
“这个……”亲兵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苦笑,“当时那女子遮着面纱,属下并未看清,不过……”
“不过什么?”顾章脸色有些不好,前一瞬还一脸的兴奋,这会子却似是有些失落。
亲兵觑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答道:“不过属下听那女子的声音,很是甜美,应该岁数不大~”
顾章却是低了头苦笑,自己刚才瞎想些什么呢?怎么会把这女子想成离儿了?
这年头除了离儿养家糊口抛头露面出来行医,哪家女子会这样啊?
这个女大夫一定是另有其人吧?
他安慰着自己,不让自己轻易失神。也不知道为何,自打他归来在城中看见了那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脑子里时刻都萦绕着离儿的身影,挥之不去。
他不由为自己的所想感到好笑,可能太长时辰没有见她了,忍不住就要想她吧?
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如今的他,就是这样了。
几个亲兵护卫着顾章的马车一路攒行,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三元堂。
顾章坐在马车里颠簸地伤口更疼了,层层包裹的白纱布下已经渗出了殷红的血来,疼得他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但他一声儿都没有吭。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