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死定了。
若是温氏也死了,这里又只有她们三个人,有谁会相信这两人不是她杀的?
到那时,恐怕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温氏现在还不能死,决不能陪着贺氏一道死在这里。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喘着气,一边用探究的目光看向了秦桑。秦桑揉着她的胳膊,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方才贺氏被温氏推下去的那一幕大多数人想必都是瞧见了的。
她们早有准备,又怎会以为温氏是真的担心她受凉才让秦桑回去取暖炉跟衣裳的呢。所以秦桑离开后便借着温氏要在那喝茶赏景的由头去唤了一群人来,又跟着藏书阁的那个婆子沿着隐蔽的小道走了过来。
一行人正巧便撞见了那一幕。
贺氏几乎是直直从他们眼前坠下来的,头破血流的模样骇坏了众人。有几个胆小的更是直接便软了腿,提着的攒盒亦摔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滚落了一地,狼藉不堪。
秦桑则带着人飞快地朝着上头赶去。
事情分毫不差,温氏这一回怕是要自讨苦吃了。
叶葵纤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脸被吓着了的模样。
温氏则是直接便闭上了眼睛,假晕了过去。秦桑过去看了看也不将事情揭破,急切地让人抬着温氏下了楼,又打发几人去是请大夫的请大夫,去通知叶老夫人跟叶崇文的去通知。
很快,上头也就只剩下了叶葵跟秦桑两人。
叶葵眼角的泪水被寒风吹得渐渐干涸,凝成了一条紧绷绷的痕迹。她伸出冻红了的手去揉搓了下,便领着秦桑下了楼。
贺氏的尸体还在那,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敢靠近。
两人带着剩下的两个腿软到无法行走的丫鬟立在边上,远远看着,也并不曾靠近。
风呼呼地吹过耳畔,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终于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听声音,应当还有男人。叶葵看着地上贺氏的尸体,心中亦不由感慨了起来,贺氏怕是死也没有想到,最后要了她命的人竟然会是她的嫂子吧。
不过饶是叶葵,也没有猜到过这一点。
比起贺氏来,温氏的心够冷硬,手段够狠毒。
这世上唯有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贺氏跟叶昭的事一旦曝光,那么贺家势必也就会被牵连到。这事对叶家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奇耻大辱。叶老夫人也好,叶崇文也罢,不论哪一个都不会忍得下这种事!所以温氏宁愿决绝地将贺氏推下楼去,也不愿意让贺氏好起来。
治疗这种事,需要多久,谁也不知道。
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三个月,也可能是三年……或者永远也治不好……
她不能冒这样的险,她只能自个儿解决了贺氏这颗随时可能会恶化的瘤子。
只可惜,她到如今,也还是看轻了叶葵。
弥天大祸,她这回是彻底跑不了了!
“这是怎么回事?!”
愤怒又惊恐的声音蓦地炸开来,叶葵低着头没有去看他,只是道:“父亲不如去问问舅母,她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叶崇文站在离贺氏的尸体几步之遥的地方,迟迟不敢靠近。虽然早就对贺氏没什么感情了,可是真的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他这心里仍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滋味。
怕有几分,伤心有几分,愤怒更是少不了。
他蓦地抬头,狠狠盯着叶葵。虽然没有开口,可是他眼里的意思十分明显。他觉得这事是叶葵做的!
可是这一回,天地良心,可真的同她没什么干系了。叶葵也就愈发不惧他,丝毫不示弱地将目光对了过去,轻声道:“父亲难道就准备这么让母亲躺在雪地里?”
这话一出口,叶崇文只得将视线先给收了回来,转而做起正事来。
尸体让他碰,他自然是不愿意的,那就只好寻了两个胆子粗壮的婆子来,用一袭锦被将贺氏的尸身给裹了起来,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就这么给送了回去。
叶老夫人知道消息后,生生吐出了一口血来,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而叶殊也是愁眉苦脸地来寻了叶葵,他担心的倒不是贺氏的事,而是贺氏这一死,那便又要守孝,可是叶葵跟裴长歌的婚事原定于秋末,如今还是冬末春初呢!
叶葵倒是没想到这个事,被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愣住了。
要么再等三年,要么就只能热孝中成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