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你在决斗中失败了多少场,一旦你战胜的场次达到了九场,众神就将认可你的英勇和坚韧,并对你所表现出的虔诚表示满意。为了表彰你所做的这一切,神明们将赐予你一份“神选骑士团的荣耀证明”,任何一个获得了这份证明的冒险公会,都可以从神殿换取一块封地,并在封地上建起一座专属于自己的公会总部,在这里,公会成员可以更快地提升自己的各项技能,并且在买卖药品装备方面享受更大的价格优惠。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就算你经过连番的苦战,遭受众多战败的耻辱,经过一次次浴血拼杀才赢得九场胜利,终于获得了众神赐予的荣誉证明,神殿也不会白白将一块闹市中的土地赠送给你。如果你的公会想获得属于自己的公会总部,必须还得先“捐出”十万枚金币才行。
说白了,众神赏赐的荣誉证明只不过相当于一张高级别的房产认购证而已,最终的目的只不过是让大把的金币流入到那个无时无刻不憋足了劲头放你一管子血的“达瑞摩斯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口袋里去——虽然我并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听起来,妃茵似乎说得很有道理。
“这帮该死的奸商!”说到这里,妃茵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狠狠地唾骂道——在我看来,她这样做除了出于对奸商的强烈愤慨之外,更多地还是出于对这些奸商深深的嫉妒和希望能够成为这种奸商的强烈愿望。
“十万?!”这个我前所未见的庞大的天文数字把我吓了一条,“还是金币?!会长大人,咱们有那么多钱吗?”
“你以为呢?”妃茵异常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一个个借了公会几百个金币,一两个星期都还不回来,组了三天也组不起来一个金团,好不容易组起来一个,结果一晚上团灭了六次……穷鬼、菜鸟、黑手……怎么好像全服的白痴败类都挤到我们这一个公会里来了?十万枚金币?就算把你们全都切碎了卖肉都不值这个价……”
说着,她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蹲坐在不远处的长三角,我觉得她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公会的会员们都长成半兽人影贼那样的身材,卖肉的价钱应该就够了——说不定还会有些结余。
长三角大概没有听见妃茵在说什么。在会长大人的注视下,他腼腆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他还不知道,自己那臃肿的身材此刻在妃茵的眼中显然身价倍增。
“那……我们还差多少钱?”雁阵凑过来关心地问道。
“算上公会的公款,再加上我自己攒的私房钱,本来已经有九万四千多了,要是再有五千金币差不多就够了……”妃茵沮丧地摇了摇头。
“本来?”我敏感地发现了这个象征着过去时态的词汇。按理说,经过这样一趟漫长的冒险旅程,我们一路上的收获应该还能填补一下这个数量上的缺口。于是,我满怀期望地问道:
“那现在呢?”
“……还差八千多了……”会长大人的声音小得就像是一只刚出生的猫咪——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羞愧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雁阵难以置信地轻叫了起来,“怎么还越差越多了?”
“你这个死女人,居然还好意思问我……”妃茵简直是恼羞成怒地狠狠剜了雁阵一眼,然后郁闷地随手从背囊里掏出一打药水,“……你以为这些东西都是系统白送的啊?咱们的级别又不算很高,要打赢九场还不一定得输多少场呢,等生命值全空退出的时候,总不能干坐上十分钟等着生命完全恢复吧?到时候这些药水就能派上用场了。结果我也没想到,路上的那群怪物那么难打,你们的生命药剂居然都不够。本来我还以为这是个好机会,你们要是每人都能多买两瓶,公会还能少损失一些。一瓶药水才多收你们10枚银币,又贵不了多少,总比死了重来的合算吧,结果没想到你那个小白兔居然跳出来捣乱……”
会长大人越说越愤慨,恼怒又亲昵地伸出两只白皙的小手,来回揉搓着雁阵的脸蛋儿以表达着自己对这个要好女伴儿的不满。雁阵一边咯咯娇笑着,一边在妃茵的魔掌蹂躏下嘟着小嘴儿为自己的宠物辩解:
“做(这)哪能算素(是)捣乱,我的兔擦擦可素(是)立了大功的……”
我完全赞同雁阵的意见,那只神奇的小白兔确实为我们立下了莫大的功劳——至少它从比巨龙还要贪婪的会长大人手中成功拯救了我原本就已经十分羞涩了的钱袋,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怀。
无论压迫劳苦大众的手段是多么的恶劣,对于一手撑起整个公会财务的会长大人,我的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内疚的。回想起来,我似乎从来都不怎么积极参加公会的各项盈利事业,而我所修习的炼金术反而好像一直在为公会做着烧钱的巨大贡献。而听妃茵说话的意思,似乎像我这种缺乏集体主义精神的、懒于从事生产劳动的公会成员似乎还不在少数。对于许多涉空者们来说,像我们这种不怎么创造劳动价值、在公会战斗中又出不了多大力的公会成员,似乎只适合于去从事两种光荣的工作:一个是放牛,而另一个则是划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说……
总之,像这样一个自由散漫的冒险公会,居然在公共账户上还有结余——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恐怕也就只能诞生在妃茵的手中了。
“会长大人……”我满怀着心中的感佩和敬仰,深深地对妃茵说道,“……我现在才深切地了解到,你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面对我由衷的感叹,妃茵大小姐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动情。她的眼角挂着晶莹的光泽,右手紧紧握住我的手,左手抄起一摞生命药剂,珍重地放在了我的手上:
“既然知道我那么不容易的话……你就买两瓶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