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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庆帝回朝,文武百官相迎,萧珂缮淡淡提了下中庆帝身子骨的事儿,一众女眷都在京里,等着中庆帝传召再入宫,傍晚时,俞公府送了消息来,俞璟辞才知中庆帝熬不了多久了,不曾想竟是晚上驾崩了。
“韩侧妃和周侧妃如何了?”俞璟辞举起双手,孝服早就备好了的。
夏苏帮着在孝服外边竖上一圈腰带,略有迟疑,“离得远,我们也没注意,她们没听到,守夜的丫鬟婆子也该注意了,应是准备好了!”
皇上驾崩了,太子府一众人要进宫,以往有多少小心思,此时也得先抛下了,别给萧珂缮惹了事端。
还好,俞璟辞出去时,外边灯火通明。垂花门,周瑾和韩湘茵等着了,韩湘茵怀里的朝哥儿都也穿上了孝服,估计觉里被摇醒了,小皇孙窝在怀里,嘤嘤哭泣。
又等了片刻,太子府册封有品阶的都到齐了,才上了马车往宫里边赶。
宫里有太子和四位阁老坐镇,没出乱子,走廊宫殿外的宫灯都换上了素色,绕上了白色飘带,萧珂缮一身素色龙袍着身,威严肃立。
皇上驾崩了,即日起离京的皇子们上奏要守孝后才离京,萧珂缮淡淡的一瞥,三人说不出话来,赵阁老和周阁老出面,以先皇的意思上奏,三位皇子悻悻中带着家眷走了。
十日后,皇上入了皇陵,宫里边有皇子的妃子随着皇子去了封地,生了公主的妃嫔们随中庆帝去了黄陵,一时间,人脑的后宫空荡下来。
萧珂缮身为太子,顺利即位,登基仪式办得格外简单,太子府里,一时也忙了起来。
登基后,萧珂缮贵仁德帝,改国号大周。
俞璟辞们准备着要办到宫里去了,皇后之位空缺,朝堂上,俞公府二爷出门另立府邸,赏武定侯府,封武定侯的事儿才朝堂也淡了下去,当务之急,皇后之位乃首选。
堆积如山的折子,全是关于皇后一事。
萧珂缮对着堆积如山的折子也头疼,“张多?”
张多是跟在中庆帝身边的太监,死活要随先皇去皇陵,萧珂缮不忍他孤零零的去了皇陵还要伺候那些妃嫔,就把人留下了。
张多打开门,佝偻着背,“皇后有何吩咐?”
“什么时辰了?”北疆战事一结,各地春耕的折子多关于春耕。
“戌时了,皇上可要回宫?”张多从先皇去了后,身子骨大不如前,不顾,他对萧珂缮却也打心底敬重,不然,萧珂缮也不会留下他。
“算了,传朕的旨意,六部尚书,翰林院掌院院士,以及四位阁老来宫里一趟。”萧珂缮看完了折子,当务之急却是该立皇后,可立谁,他心里边有了意思了。
待人到齐了,萧珂缮甩出一叠折子,问道,“各位爱卿关于今日立后的折子怎么看?”
俞清远身为刑部尚书,俞墨渊刚封了武定侯,俞璟辞又是俞公府大小姐,他只听着,不说话。
他们也没想到俞墨渊自己挣出一份功勋来,封了侯,若再封后,俞公府的势力怕要惹多少人忌惮了,先皇已然对他们产生了忌惮,不能再让萧珂缮对俞公府生出了怀疑。
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俞墨渊得了奖赏,也怕俞公府退到了风口浪尖。
韩栋站在一边,心里琢磨着事儿,没说话。
其他尚书也有眼色,都愣愣站着。
“朕宣你们进宫可不是让你们一般在朝堂上打马虎眼,有什么就说!周阁老,你先来!”
周阁老嘴里叫苦,他心里边支持俞璟辞,此时却是不能提出来,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老臣如今也没个章法,韩侧妃,俞侧妃,周侧妃品行端正,才德兼备,都是皇后之才!”
萧珂缮不爱听,问他的外家,“赵阁老,你怎么看?”
赵阁老支持韩湘茵,当即道,“俞侧妃和周侧妃虽好,总归没为我大周诞下小皇孙,韩侧妃则不同了,当然,一切还凭皇上的旨意!”
太后也是支持韩湘茵,萧珂缮敛了敛眉,再转向韩栋,“韩大人如何说?”
“臣惶恐,一切凭皇上旨意!”
萧珂缮转向其他尚书,“众位爱卿都说说你们的意思,皇后虽是朕的皇后,也是天下的皇后!”
约莫被看得久了,其中一位尚书站了出来,“臣觉得,俞侧妃温婉贤淑,韩侧妃低调婉约,周侧妃性子洒脱,三人相较,周侧妃更有胆量些,周家也曾出过几位皇后,皆是有胆有色,周侧妃的姑婆更曾随驾出征,为我元叱征战几十年沙场,先祖皇死后,那位皇后也跟随去了黄陵,几年后死在了皇陵里,臣认为,周侧妃更适为后!”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平时上朝没什么露过脸,萧珂缮多看了他两眼,华国公府怕都被人忘了,只记得周府,而周府是有爵位在身,不曾因着祖宗庇佑而在外耀武扬威过。
之前立后,多是关于俞璟辞和韩湘茵两派,韩湘茵压倒性优势,而礼部尚书的话一说完,殿内一时沉默下来。
华国公府,真是十余年不曾出来走动了,及时姻亲郑大将军随先皇出征,也不曾冷眼旁对过谁。
萧珂缮也愣住了,再看上边的折子,神情不明的摆了摆手,“众位大臣的意思朕明白了,容明日上朝再议!”
他不想韩湘茵为后,倒不是不喜韩家,而是顾忌俞璟辞,有了大皇子,再是嫡出,俞璟辞的孩子真没多大希望了。
众人衣摆扫过殿门时,萧珂缮抬头,“俞尚书还请留下!”
俞清远身子一顿,看了眼周阁老,俯着身子,走了回去。
殿内只有两人了,萧珂缮也不虚以委蛇,“朕瞧着爱卿这两日神情有变,可是有什么事儿?”
武定侯府是先皇的意思,萧珂缮的旨意还没下来,他压着也是想为俞璟辞搏一搏,相处了一年多,俞璟辞的性子再适合为后不过。
俞清远猛然跪下身,“臣今日头晕眼花,还请皇上允许臣致仕,回家养病!”
这是俞清远想了好几日的结果,如果俞公府真要出了一名皇后,要么他要么俞墨渊,需得牺牲了官位,俞墨阳处事稳重,旁人挑不出错,俞墨渊得了武定侯,手里有了兵权,而他,自要从那位子上退下来,俞璟辞才有机会。
萧珂缮了然,他也曾想过借着一个由头罢了俞清远的官,可风头上,俞清远退了,俞璟辞的性子他多少知晓,当日俞墨渊南下她心里愧疚得要死,若因着一个皇位,赔了俞清远得前程,皇上之位她也不要。
“爱卿说的什么话?”萧珂缮起身,亲自扶起他,俞清远管理刑部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不曾冤枉过谁,在京里留了口碑,他怎么可能让他致仕?
“病了,朕放你一个月的假回家养病,其他的别多想,朕好好琢磨琢磨!”说是琢磨,萧珂缮也没有了法子。
回了太子府,一片乱糟糟景象,萧珂缮皱眉,看来,得让工部抓紧时间,把宫殿修葺出来,早日搬进宫才好。
踏进榭水阁的一刻,乱糟糟的心顿时安静下来,丫鬟们井井有条,如往常般,不曾闹哄哄议论搬宫一事。
“参加皇上!”夏苏盈盈一跪,走廊上提水的丫鬟也都搁下桶,朝着明黄色黄袍跪倒在地。
桶里还冒着热气,萧珂缮看向屋里,帘子挡住了视线,硬是准备沐浴了。
“起身吧!”推开门,外间果然没人,待挑开帘子时,就听到里边传来说话声。
“别给皇上添麻烦了,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再说吧!”
山楂说要搬进宫里边了,俞璟辞有什么事儿或者未了的心愿,敢在进宫前做了,进宫后,要想出宫门就难了。
俞璟辞明白,太后从身为皇后时,就未曾踏出过宫门一步,贤妃出来了几次,却也得早早的回了,一入宫门身不由己,其中的艰辛她知晓。
余光瞥见帘子外的明黄色,俞璟辞急忙起身蹲下,“参加皇上!”
山楂回过神,也跟着跪下,不知皇上在外边站了多久,会不会听到她怂恿自家主子的事儿了?
萧珂缮走在桌边坐下,一个眼色,山楂就识趣的退了下去,视线落到清瘦的小脸上,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不愿入宫的吧,以往他走到门口就听到动静了,而今时,他还与夏苏说了两句话,她都没反应过来,想到她不愿入宫,萧珂缮心有些透不过气。
“起来吧,怎的穿的如此单薄?”再有几次才开春,屋里的炭炉又没了,着凉了怎么办?萧珂缮拿起床上的坎肩,披在她身上,“宫里边打大概情形你也知晓,可有想住的宫殿?”
俞璟辞摇头,太后已经从宸绅宫搬去了长寿宫,其他宫殿还在修葺,什么情况她也不知晓。
“听说你在俞公府住的院子叫香榭院?这名字不错,我差工匠打了香榭宫的牌匾,到时,你住去那边即是!”
她住哪儿,他打算好了,先皇的朝阳殿改名为明阳殿,他住后边的青阳宫里,青阳宫后边是后宫,萧珂缮依着布局,已经想好俞璟辞住哪儿了,见着她兴致不高,想必是还有事儿愁着。
“怎么了?”
“皇上,和大同巡抚私自勾通的真只有二皇子?耳环的主人找到了?”
二皇子已被关进了寝宫,俞璟辞不该在斤斤计较,看当日的玉耳环的主人还没找到,她心不安,况且,二哥被封了侯爷,她要在争后位,文武百官多有不应。
“已经有眉目了,当日二皇子身边还有一名宫人,你说的耳环已经找到了,是二皇子赏给那名宫人的!”萧珂缮没忘了继续查这些事儿。不过,得出的结果他也吃惊,当日,宫里的都查了一遍,那耳环不是主子而是宫人的,且还是跟在贤妃身边的宫人,有贤妃庇佑,瞒天过海却是容易。
先皇对贤妃好,允了它出宫的牌子,那名宫人拿着牌子,出宫肆无忌惮,不会遭人怀疑。
俞璟辞眨巴了两眼,稍稍放松下来,“耳环是二皇子生母留下的遗物?”
“应该是,又或许是大同巡抚赠与她!”
二皇子生母不过是一名宫女,容貌好,被先皇看上了,先皇有意抬了她的身份,命皇后娘娘给她一个体面,谁知,那名宫女死活不肯,直说已经定亲了,只等年纪到了就出宫与人成亲,年轻时的中庆帝哪能容忍被一个宫女轻视,偷偷给宫女下了药,有了二皇子,而且,二皇子的胎毒一般是后宫中夺宠的女子害的,何尝没有宫女自己投的毒?
如今想来,二皇子生母心心念念的怕就是大同巡抚了。
他不欲和俞璟辞聊先皇的孽事,当时,宫里边知晓这些事儿的都被赐死了,临终前,中庆帝与他说,让他留下二皇子的命,他应了。
俞璟辞没想听出这些秘闻,一时捂了嘴,说不出话来,中庆帝不像那般人啊!
被他的表情逗得轻松不少,萧珂缮顺了顺她的发,“若不是父皇与我说,我也不信呢,年轻时一时糊涂想不明罢了!”
后来,北疆一事,恭亲王家破人亡,更是被虐待而死,父皇就认为欠了恭亲王一家。
这时候,外边有人恭声禀道,“主子,水备好了!”
听了秘闻,俞璟辞精神好了不少,想起唯一留京的七皇子,还有长乐公主,“长乐公主要守孝了,和定北侯府的亲事怎么办?”
“不用你操心了,我会亲自下旨指婚,出了孝期再成亲,若定北侯府三年的时间等不及,那样的人家也配不上我萧家长公主!”
中庆帝死了,长乐就是长公主了。
俞璟辞微微点头,抱着衣服去了偏方,谁知,身后却贴上一具身子,“许久不曾一起沐浴了,今日就一起吧!”
俞璟辞急忙捂住了身子,连着皇上驾崩,俞璟辞忙得忘了自己的身子,若不是前两日夏苏提起,她真不知道了。
可,如今萧珂缮在孝期,传出去会不会有损他的名声?
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僵,不走了,萧珂缮也惊觉有了问题,掰过她身子,看着她清瘦苍白的小脸,“等搬进宫里边就好了,让夏苏给你好好补补,怎么走神了?”
还没请太医把过脉,俞璟辞也不敢胡说,想了想,摇头,“没事儿,想着去年栽种的桃花不能等到它开花了,心里遗憾!”
“这有何难,朕明日让工部在香榭宫种上一园桃树和石榴树,来年就能看桃花了!”萧珂缮抱着人进了偏房。
俞璟辞死捂着衣衫,支支吾吾不肯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