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大祖父的牌位的那一刻起,眼泪汹涌而至,同时涌上心头的还有彻骨的寒意,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甚至不敢进到那个他从小便居住的院子,他的父亲毒害了他最最尊敬的祖父,那个一直教育他百善孝为先的人做出了如此之事,他当真恨不得在祖父的牌位前以死谢罪。
上官绝一开始只是站在大门处,只到他听到“噌”的一声匕首出鞘的声音,脸色顿变,几乎是飞身上前打落了上官沥手上的匕首。
上官绝的速度已经很快了,然那匕首还是划破了衣衫刺进了皮肤,可见上官沥当真抱着必死的决心。
“你……白痴。”上官绝气的语出脏话。如果他没有一回来就到这祠堂,上官沥便是死了都没人发现。
匕首的头部虽然刺进了皮肤,但是并没有进的很深,上官沥白着一张脸抬起了头,眼里的纠结痛心清晰可见。
“大……哥……”过了好半晌,上官沥才哑声喊道。
上官绝沉着一张脸,伸手便狠狠的给了他一把掌,指着上头的牌位,厉声喝道:“这就是你的孝心,让祖父看着你自裁,你是不是想让祖父死了都不能安宁。”
上官绝的这一把掌打的丝毫都不客气,上官沥的脸瞬间便肿了起来,上官绝的话像是瞬间抽干了他的力气,他的身子顺着倒在地上,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丝丝的沉痛和挣扎,他的手握成了拳头,用力的捶打着地板,好似为了发泄一般,喉头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
上官绝心下恻然,脸上的怒气稍稍淡了些,他能明白上官沥心中的痛,说白了上官沥其实就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不管是肖侧妃还是上官煜从未教导过上官沥阴暗的一面,而他们在上官沥的面前也一直扮演着严父慈祥祖母的角色,上官沥也从未怀疑过,当这一切被打破的时候,上官沥陡然间所要承受的压力当真能瞬间就冲垮他的心里防线。
不过相信经过这一次的磨砺后,上官沥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自小他被保护的太好了,就好像是一把被精心打造出来的匕首,再没有经历血腥前它是成不了器的。
上官沥的手指关节处很快便红了起来,破皮出血,上官绝都没有阻止他,任他发泄,直到他长吼一声,身子像是泄了力一般的到在了地上,眼神没有焦距的盯着前方。
上官绝一屁股坐在了上官沥的身边,缓缓的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每年到了父亲和母亲的祭日,我都会一个人来祠堂,那个时候你都会偷偷的在外头陪我。”
上官绝的话并没有让上官沥有任何的反应,他就这么软软的瘫倒在地上,宛若一块破布似的,不声不响,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你自小就是一个谦和有礼的人,对我这个大哥也很尊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都是想着要同我分享,现在想想你是我那个时候唯一能在这个家感受到的温暖。”上官绝的语气很平静,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上官的沥上,而是直直的望着祠堂外那一抹西坠的晚霞,“不过那个时候我对你的心思不纯,我要活下去,我必须要和你同吃同睡,可以说那个时候的你是我的保命符。”
说到这的时候,上官绝明显的感觉到上官沥的呼吸滞了滞,他知道他一直都有听他说话,而他也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秦亲王府从来都不是他以为的那个样子,他看到的只是假象。
“你还记得后来你被二婶送去了外祖家吗,那段日子我压根就不敢吃东西,饿的狠了,我只能偷偷的溜去厨房偷那些下人的馒头吃,我离开王府便是为了保命。”
“你恨他们吗?”好半晌,上官沥才幽幽的开口问道。
“恨,当然恨,那个时候我暗暗发誓,等我再回王府的时候,我一定要把他们都赶出去。”那个时候他也还小,即便二房的人一直都想要他的命,他也只是想着将他们赶出去就好了。
“我竟然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他们待你很好。”上官沥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涩然,只情绪已经没了先时的激动,显然他已经开始在逼着自己接受这些残酷的现实了。
“这一次其实是上官睿想要祖父的命。”如果不是上官睿一再的挑唆,如果不是上官睿给上官煜画了一个“大饼”,怕是上官煜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皇命不可违是上官煜给自己找的一个胆子,也是支撑他行事的勇气。
“这都掩盖不了他干下的禽兽事迹。”上官沥并不想为上官煜脱罪,他的罪已经犯下了,也永远都清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