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初到,第一年不会有什么收成,你要借粮给他们度日,赋税第一年全免,第二年减半,第三年开始,照正常的比例,该多少就是多少,但他们不出差役,平时由自己人管理,每天都要接受训练,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让别人来负责。”
“嗯。”
“别光是嗯,你倒底明白了没有啊。”
被刘稷这么一说,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明白的,汉人是你的人,我帮你看着,如果碰上什么事情,我还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吐蕃人恨他们,可比尼婆罗人更多。”
刘稷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得不感叹一句,聪明果然是会遗传的,少女的理解,比他想像的还要透彻,自己已经用不着再提点什么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城中搭起了许多登记点,除了姓名、原籍、年龄之类的普通信息,更重要的则是特长,毕竟有许多汉人是从小就被掳走,一切东西都要从头学起。
所有登记的汉人,将会按照军旅的形式来编组,生产单位就是军事单位,十人一伙,百人一队,千人一营,万人一军,以伙为单位分田,所得的产出在缴纳赋税之后,平均分到每个人的头上,而每个伙的搭配,也尽量做到,新老结合,不至于到时候束手无策。
为此,曾九娘贡献出了大量的人手,将识字的手下全都撒出去,还让象雄人帮着维持秩序,就这样,十多万人的登记加上编组,也用去了不少时间,而最先登记并编成完毕的队伍,已经踏上了去往尼婆罗的路上。
刘稷和曾九娘在城外送别他们,这些汉人,身上背着不多的家伙什儿,牵着从吐蕃人那里夺回来的牛、马、羊等大小牲口,一队队地依次出城,每个人在经过的时候,都会向他们致以深切的敬意,在他们的身上,刘稷看到的,是充满希望的热忱,而不是被放逐的绝望。
“五郎,你知道吗,他们称我为‘度母’,那是我用了数十年,一心行善才攒下的名声,而你,只用了数个月就做到了,活人无数,这等大功德,是旁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
“一个人如果用一辈子,在做着善事,就是任何神佛也替代不了的,九娘,才是实至名归,他们敬你爱你,是发自内心的,不像我,只是一时手顺,如果哪一天,吐蕃人得了势,而我又战败了,他们就会弃之如蔽履,你信吗?”
“我不信。”曾九娘摇摇头:“一个人总会有感恩的心,如果没有,那也不值得你看重,况且,我的英雄。”
她伸出手摸上刘稷的脸颊:“是不会失败的。”
“姐姐,你这么说,让我好有压力。”刘稷与她调笑惯了,也不以为意,将她的手按住,却没有放开,而是牵在了手心里。
“可惜,他们回不了故土。”曾九娘感叹了一句。
“哪里有汉人,哪里就是汉土,我们的祖先,从关中、从黄河那么一点点地方,北上、南下,刀耕火种,步步为营,才打下了偌大的江山,我相信,这种信念,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无论受过多大的磨难,也会一往无前,总有一天,会将脚下的土地,变成无法舍弃的故土,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五郎。”曾九娘第一次用自己也难以说清楚的眼光,看着这个比儿子还要小的年青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
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