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子盖与张须陀同为大隋柱石,虽然很少见面,却彼此惺惺相惜,如今樊子盖病逝,张须陀难免会痛心。
“玄霸敬仰济北公为人,自然会去吊唁。”李玄霸也有些难过的说道:“可惜济北公一生效命朝廷,却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实在是令人惋惜。”
“我想,济北公临走之前,想的应该不是儿女之事,而是有些悔恨自己不是战死沙场吧。”张须陀叹息道:“不知道本将是否会替他完成这个愿望。”
听到张须陀的话,李玄霸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看法也更深了一些。
张须陀征战多年,剿灭的逆贼有数十万之众,但逆贼不仅没有被剿灭干净,反倒是越来越多,张须陀又不是白痴,当然能够意识到,这大隋已经真的乱了。
但即便如此,杨广一道旨意,张须陀便将所有将士调回大营,一丝忤逆的意思都没有,这令李玄霸佩服之下,又有一些惋惜,一丝心疼。
李玄霸惋惜张须陀如此良将,却效命于杨广这样的国君;他也心疼张须陀东奔西走,不顾家人,全心全意为朝廷效力。
张须陀一时有感而发,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李玄霸脑子转的很快,明白张须陀话语中的含义——张须陀自己都觉得,有一天会战死沙场。
“张将军,如果连您都对朝廷不抱希望,这大隋还有什么指望呢?”李玄霸摇头叹道。
张须陀回过神来,笑了笑,不提樊子盖的事情,转而说道:“玄霸,你这次回洛阳,前后不过半个月,你在洛阳呆的时间,最多五六天,这么点时间,你是如何找人打造出那把兵器的?”
“张将军果然慧眼。”李玄霸也不隐瞒,回答道:“其实玄霸上次回东都的时候,便已经请人为罗将军打造兵器了,只是这次顺便带了回来。”
“为帅者,识人善用,这件事,你做的很漂亮。”张须陀点了点头,说道:“士信虽然勇猛,但为人太过憨厚耿直,你若是想与他结交,单凭那把长枪是不够的。”
李玄霸理解张须陀话中的意思,答道:“玄霸送他长枪,并非是为了收买人心,而是真心觉得,罗将军这样的猛将,配得上朝廷为他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既然朝廷想不起来,玄霸只能替朝廷做了。”
打造那样一件兵器,需要花费不少银子。
其实张须陀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奈何囊中羞涩,况且他也不好差别对待军中将士,所以一直拖到现在,罗士信依然用着两年前的兵器。
李玄霸说完,张须陀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良久之后,张须陀抬起头,说道:“玄霸,你一心为朝廷考虑,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顿了顿,他继续说道:“陛下有意让你陪驾东都,你为何不去?你在军中的表现如何,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所以,不要用建功立业这种理由来搪塞我。”
“玄霸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去。”李玄霸淡淡的答道:“莫非将军以为,玄霸还有什么其他心思?”
“你遭遇雷击不死,有传言说,你是天将下凡。”张须陀说道:“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会派你到军中锻炼。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将军,你怎么会相信这种话?”李玄霸失笑道:“我如果是天将下凡,这天下的逆贼,还有活路么?”
张须陀虽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也明白,李玄霸所言非虚,叹了口气,让李玄霸回帐休息。
李玄霸走出大帐,回头看了一眼,心道:“我不去江都,还不是怕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