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斗胆发言,只是想提醒您一个事实,若是真的如您所说,邪王有一点点异心,就凭他的本事,就凭他的实力,就凭他手上握着的兵权,又何必需要用那可怜的、虚假的石像,来满足自己的野心?”
“你!”良文帝被服了面子,狠狠地一巴掌,想也不想甩在顾长歌脸上,“你好大的胆子!好!好好好!很好!你们一个个都狼子野心!一个个都觊觎朕的皇位!你们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石像是假,野心是真!”
“朕派他去渝州城内办案,他故意拖延时间回来,不但告知朕说,官道被堵,还丢过来十几匹剥下来的狼皮给朕看!这不是大逆不道是什么!渝州城的官道何曾堵过!渝州城知府何在!”
“臣在!”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墨色蟒纹的中年男子上前,大声道,“回陛下,官道并未拥堵,一切都是邪王自说自话,捏造事实!”
良文帝眼底翻起猩红的浪,疯狂又粗野。
他气的浑身发抖,一脚狠狠揣在墨君邪的肩头,“好一个自说自话!好一个捏造事实!这就是朕的好兄弟?这就是朕的好臣子?”
墨君邪倒在地上,神情平静的朝着顾长歌看了眼,见她眼泪翻滚,心疼的伸出手,给她擦眼泪。
可顾长歌越流越凶。
”来人!把墨君邪给朕压入天牢!等候再审!”良文帝累的气喘吁吁,像是了了一桩心事,他向后靠,扶着椅子身形踉跄,“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都不准探望!”
“另外,将邪王妃遣送回府,封锁邪王府,任何人禁止出入!”
好好的一场庆功宴,竟然是以这种方式潦草收尾。
在此之后,无数人的记忆里,只记得那天带刀的侍卫一茬又一茬,几乎要把整个大殿塞满。
他们给墨君邪戴上了手链戴上了脚镣,足足六个人押解着他,一步一步从大殿走出,一步一步没入无边的夜色之中。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从辉煌到衰败,不过是片刻之间。
所有人都以为,墨君邪会反抗,会不甘,甚至会冲冠一怒发起战争,他们胆战心惊的揣测着,他们焦躁不安的等待着。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墨君邪只是深深的、留恋的看着顾长歌,然后不舍得转身。
英雄末路,不过如此。
顾长歌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府上的,她不知道眼泪流了多少,不清楚黑夜还是白昼。
她听见无数人得意的笑,看见无数张幸灾乐祸的脸。
那颗藏在皮肤之下,身体深处的心,疼的撕心裂肺。
“他早就心怀不轨!仗着有点本事,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可算是下马了!真是痛快啊!”
“嘘!你小声点!这不是还有邪王妃呢吗!小心邪王妃跟你理论!”
“哈哈哈哈!邪王妃?如今的邪王连条狗都不如,邪王妃又算是哪门子的东西!”
“小声如何,大声又如何,既然是做过的事情,又何惧怕别人的口舌!”
“依我看咯,怕是难出来了!”
“……”
耳边声音嘈杂,脑子涨得要崩溃。
顾长歌躺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
明明已经盖了厚厚一层,怎么还是觉得冷?
原来人落魄的时候,是这等光景。
原来只有身在低处,才能看到人心的凉薄丑陋。
她深深吸了口气,泪眼模糊中,嗅觉更敏锐。
被子上有墨君邪的味道萦绕,她抱得更加用力几分,这样就好像是,再度被墨君邪抱着似的。
他早就料到了这样的事情,甚至告诉过她该怎么做。
怪她不够坚强,不够勇敢。
她哭的太累了,她需要休息一下,然后才有精力去面对,接下来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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