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季英英手巧绣艺出众罢了。看到赵家的斗锦,杨静渊才明白,季英英为赵家做了什么。
他情不自禁往楼下看去。从杨家厢房的角度本看不到季氏兄妹。这时,满堂喝采,人们激动地涌到斗锦台前欲看个仔细。朝门外走去的季氏兄妹显得异常打眼,也分外寥落。一时间,杨静渊觉得胸口的锦帕沉重地压着他的心。他紧抿着嘴唇,冷冷注视着台上激动得团团作揖的赵禀松。赵家,怎能如此待她?
季英英没有回头。她眼里噙着泪,听着身后沸腾的叫好声,心酸涨着,骄傲着。赵家,看不起她,她看得起自己。
这是她送给赵修缘最后的礼物。爱了他这么多年,送给他最完美的纪念。
季耀庭也震惊了。他只知道妹妹辛苦为赵家斗锦配色想主意。他万万没想到,妹妹对色彩的把握已经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他握紧了季英英的手,低声说道:“英英,哥哥真为你骄傲!”
季英英抬起脸,绽开了笑容:“哥,那幅锦和我没有关系了。我看过,就行了。”
季耀庭一愣,明白了妹妹的心思。是啊,这是赵家锦。百年赵家,怎么可能倚仗一个小染户家的女儿夺锦王呢?妹妹肯这么说,是彻底想明白了。他用力地点头:“咱们家去。母亲还等着呢。”
赵家最终是否夺得锦王,都与季家没有关系了。
牛夫人心里也欢喜无比。她拉着五娘的手喃喃说道:“五娘,不需你父相助,赵家也能夺得锦王。不委屈我儿了。”
牛五娘拍了拍母亲的手笑道:“母亲多虑了。赵修缘才貌双全,能否夺得锦王,他配女儿足矣。”
桑十四郎忍不住说道:“杨家的锦还没有登台亮相呢。赵家锦一鸣惊人,杨家年年夺得锦王,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赵二郎是我未来的姐夫,也是你的连襟!”牛七娘不高兴地掐了他一把。
疼得桑十四脸色骤然变白,张着嘴巴只想大叫,想要再替杨家多说几句话的心思被掐没在腹中。
二楼正厅里,节度使哈哈大笑:“好一幅临江仙!好一个菊仙显灵!好锦!”
此话一出,行首与太守及当地名士们都明白了,节度使大人心中,如杨家没有更好的锦,赵家必夺今年锦王。对此,众人也无异议,纷纷附和道:“大人夸的有理。赵家夺得锦王实至名归。”
可牛副都督想着自己与赵家联姻之事虽然没有公开,但不少人家都已知晓。眼见赵家锦夺锦王十拿九稳,他嘴里反而谦逊起来:“年年压轴的都是上一届锦王家的锦画。卑职以为,看过杨家锦再议。”
节度使本来是为牛副都督请来撑腰的。见赵家锦确实争气,自己也不会枉作小人,被人置疑不公,大方说道:“理应如此。”
斗锦台上,杨家大郎杨静山的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表面看不出多少端倪,他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背心沁出一层冷汗。难道,今年杨家真的保不住锦王吗?
司仪待到**回落,赶紧提锣用力敲响。锣声又压得台下声浪小了一点,他大声说道:“最后登台的是,上届锦王,益州城杨家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