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监狱长江上卿抖动着脸上的肥肉,也站了起来。
“你们三个人,也都必须作大会检讨,深刻检查!”
三个人无声地点了点头,态度谦卑得像是三只温顺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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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狂风暴雨之后,会场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顶点。
夏文渊却满意地笑了,他的笑声从头顶的扬声器里传出,在电流声的伴奏下,在死寂的会场中有如厉鬼的疯狂。
但这只是待宰者们的胡思乱想。夏文渊此刻的态度变得和蔼了很多,恢复了一个领导者和长者应有的慈爱和宽厚,声音也变得平稳而谦和:“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是一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当然,事情要做,日子也要过,首先呢,我代表监狱向各位领导们拜个年。”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些幸存者们的欢歌很快淹没了待宰者们的哀鸣。
夏文渊的表情变得更加满意了,他微微颔首,继续说道:“今天的会议的主要议题是,省厅下发了关于解决部分因历史遗留问题被判处二十年及以上刑期的改判和减刑假释问题。对此,我们海州监狱要拿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刚刚坐下的“高总”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开始在桌面上小心地翻找起相关资料来,他从大年初一早上得知这一消息后,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在这个春节的全部时间里翻阅了海量的资料和信息,并把海州监狱所有可能涉及罪犯的详细资料以及家庭情况和可能遇到的问题全部梳理整顿了一遍。以他的自信,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功课之下,一定能够在夏文渊面前一炮打响。
就在“高总”翻找资料的时候,夏文渊继续说道:“很多同志对省厅在春节期间启动这项动作比较有意见,这一点,就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之所以选在这个时期,主要还是考虑节日期间比较容易转移犯人们的注意力,欢庆愉悦的大氛围下,也不太容易发生激烈的对抗性冲突。”
此刻的夏文渊,循循善诱、谆谆教导,和刚才的霹雳雷霆手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一张一弛,雷霆雨露,皆为皇恩——所有人都被夏文渊的权术手腕死死地箍住了。
夏文渊继续说道:“古人云,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我们掌握了,地利嘛关系不大,人和的问题就最为紧要了。我们海州监狱的押犯规模,不光是在整个江南省,即便是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其中可能存在因为历史遗留问题导致的刑期调整的罪犯人数肯定也不在少数。”
听到这里,“高总”几乎要脱口而出“379人”——这个数字,是他一个一个地从1万多份档案资料中排摸整理出来的,是他这几天以来不眠不休的劳动成果。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高总”自信已经万事俱备,所欠缺的,只是一个发言的机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