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把椅子往王伯当近前移了移,压低声音道:“兄弟言之差矣。爱女人这不算是毛病,年轻人嘛,哪个少年不风流,哪个少女不怀春?不过,你所看到的杨勇的响当当的英雄皆是表象,杨勇外君子,内小人,举个例子吧,魏大哥和徐兄弟,我们同样都是降将,可是杨勇厚此薄彼,封他们皆为军师,跟李靖平起平座,而愚兄呢?无名无分!倒不是愚兄争权夺利,论文论武论才智,愚兄比起魏大哥和徐兄弟不算差吧,何况愚兄还是瓦岗之主哇?竟然沦落到这步天地,你说这对愚兄公平吗?
还有兄弟你,在瓦岗山,你就是愚兄的膀臂,在愚兄面前说一不二,愚兄是魏王,兄弟你就是二号的王爷。可如今呢?兄弟你认为在杨勇手下的大将中,位置能排第几呀?”
“这个?……”王伯当一皱眉,“大哥,这个小弟还真没考虑过。不过,小弟觉得杨勇说话算话,表里如一,为人坦荡,对我们这些败军之将,全都重用了,从不怀疑。每次商议军情,大哥不也都参与了吗?而且这次,让我们据守黎阳,把八万大军都交给我们了,又让大哥为主将,连这里的主将屈突通也得听命大哥的,对我们很信任呀?”
李密摇了摇头道:“兄弟呀,你太耿直了,这都是假象,这是杨勇用人的手段。难道你没看出来,每次商议军情,愚兄为什么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因为杨勇首先相信的是李靖,那是他岳父,是他的嫡系,其次才是魏大哥和徐兄弟,如果意见发生顶牛了,杨勇绝对不会听我们这些降将的,因此愚兄说了也是白说,只有保持缄默!
还有,诚如兄弟所言,表面上杨勇对我们信任,镇守黎阳的重任和八万大军交给我们哥俩了,但实际上呢,这是杨勇拉笼人的一种手段,真正的军权掌握在屈突通的手中,说得明白点,屈突通就是我们的监军,他是杨勇安插在我们身边的耳目,监视我们来了。”
“能吗?”王伯当半信半疑地看着李密煞有介事的样子。
“兄弟,不信愚兄找机会试验一下你看看,他屈突通能不能听愚兄的?这件事先就此打住,三天后揭晓。来,喝酒喝酒。”李密说着,一仰脖将酒喝干。
王伯当也把酒喝了,二人话题一转果然不再谈论此事,喝至尽兴,命人将残席撤下,当晚,两个人同榻而眠。
两天后,李密升帐,众将到齐后,李密突然命令屈突通引兵三万攻取魏郡(今河南安阳一带),王伯当一听就是一愣,屈突通犹豫一下施礼道:“大帅,王爷临走时说得明白,让我们守住黎阳,防备是并州的李渊和河北的窦建德,并没让我们进攻。魏郡乃窦建德的地盘,我贸然兴兵是不是有些草率?”
李密阴沉着脸道:“不草率,本帅已经得到确切消息,李渊挟天子以令诸侯,正在以隋恭帝的名义游说窦建德联手进攻我们,如果他们两家达成一致,我们将两面受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将军,大隋朝已经名存实亡,窦德建称雄河北,怎么会听命于一个不满十岁的娃娃?这明显是李渊要把他当枪使呀,窦建德肯定不会上当。”屈突通说着,看李密脸色越来越难看,忙改口道,“依末将之见,兹事体大,我们是不是跟洛阳的魏军师商讨一下再做决定?……”
屈突通刚说到这里,李密勃然大怒,把桌子一拍:“嘟,大胆!本帅命令你出兵,不是跟你商量。你敢讨价还价,分明是蔑视本帅,目无军令,这还了得?来人,将屈突通推出去,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