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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远城已成一片火海,这座自商周时期便矗立在江北平原的一座古老的小城,今日罹遭了最大的浩劫。
慕容垂下达了屠城命令,从午时开始直到未时将末,整座城被来回血洗数遍,不管男女,无论老幼,也不管你家私巨万,抑或是乞讨街头,在鲜卑人的弯刀下待遇都是一样的,那便是乱刀砍下,身首异处。
城中财物被洗劫一空,尽管慕容垂下令不许带那些沉重的铜钱,名贵的器物,因为他们需要轻装突进,前往下一个目标;但还是有很多士兵怀里腰里缠的鼓鼓囊囊,甚至有人还抱着珍贵的楠木桌椅;慕容垂大皱眉头,命小野望狠狠的给了这些蠢货一顿鞭子,这些士兵才恋恋不舍的丢下财物,他们也知道这些东西实在带不走。
于是他们便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宣泄他们的疯狂,他们开始大肆奸.淫.女子,开始纵火,开始将名贵的器皿打碎,砸烂,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近两个时辰的疯狂肆虐之后,当慕容垂下令撤出宁远县城之时,城中早已无半个活人,几乎所有的房屋都着了火,火苗烧的满地的尸体‘吱吱’的冒着油,偶尔有死尸被烧的痉挛忽然坐起,然后又颓然倒下,化作飞灰。
两个时辰内,城中军民三万四千余人被屠三万,还有四千人侥幸逃脱,一路逃往徐州府报信;房舍全部被焚毁,美轮美奂的庭院阁楼,坚固的城墙,喧闹的街市,都在大火之后坍塌,变成一片废墟,数万人的骨灰和土木草灰混合在一起,风吹过扬起漫天的尸粉。
一座美丽的城市从此消失在大晋版图,直到后世几千年时间也再未被重建起来。
而慕容垂带着他的近万虎狼,一路唿哨向北,又奔往下一个目标,江北平原的百姓们,他们的苦难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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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一封信被摔在地,接着便是嘶哑的怒吼声:“什么?叫我退守巢湖城?简直是屁话,我身为大晋将领,守护合淝城是我的职责,这帮土包子兵居然不来支援,与我里应外合击溃秦兵,还劝我放弃合淝城,简直是放屁。”
邓句容怒吼着将信丢在地,一边脸色煞白的周福顺赶忙捡起信看了一遍,颤抖着声音道:“邓将军,他们不肯来相助,朝廷又无外援,我们这一万兵能守得住吗?”
邓句容怒吼道:“我合淝城城坚池深,据城而守有何难处?城中尚有一万多百姓,他们每人发一杆长枪,每人给一副弓箭便都是兵,怕他何来?我绝不退让半步。”
邓句容心中恼怒之极,他不愿意离开合淝城,这里他辛苦了几年创下了大批的田产房舍,还有大批的钱财,城中最为富丽豪华的五层院落便是他的府第,里边养着数十位娇滴滴的女子,他舍不得这里,要他离开这里,便等于是将这些全部舍弃,这叫他如何肯听。
更何况他们要去的是巢湖城,那是谁的地方,那是令他蒙羞,让他和畜生宣.淫的韩暮的地盘,自己去了那里,自找羞辱么?
一边送信的一名北府军队正面色平静道:“信已送到,邓将军同不同意,小人无权过问,我家副帅说了,城中全是老弱,若是大人不愿退守巢湖城,可开城让这些老弱妇孺逃离,以防城破酿下惨祸。”
“不许,统统不许!所有的人都要参加守城,一个也别想走。”邓句容歇斯底里的大吼,转头朝副将道:“马派兵将百姓集合编入行伍,每人发兵器,参加守城。”
那副将踯躅不去,面有难色;邓句容吼道:“怎么?难道你要抗命么?”
那副将连忙抱拳道:“末将不敢,只是……将军,我们正规士兵的兵器都不足,一万士兵只有半数持有刀枪弓箭,其他的都拿着木棍铁尺,我们哪来的兵器发下去啊。”
邓句容猛然惊醒,面如死灰,自己这几年将朝廷运来的兵器盔甲全部贪污贩卖给了秦人,如今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报应啊!这是报应啊。”邓句容心里自语道。
“将军速做决定,军情紧急,小的还要回去复命。”那送信的队正催促道。
邓句容颓然坐到椅子,半晌挥手道:“打开城门,青壮年一个不许走,老弱妇孺尽数赶出城去,没有兵器便是拿石头砸,拿木棍轮,也要给我守住合淝城。”
副将应诺,转身出门安排去了;送信的队正抱拳告辞,邓句容忽道:“站住!你叫什么名字。”
队正转身回话:“小人火字军火二营队正牛小三。”
邓句容失笑道:“你们这帮泥腿子,在等着看我笑话是,回去告诉你们那个狗屁副帅,叫他睁大眼睛看好了,看老子怎么打败秦军,叫他等着看;还告诉他,此事我会马奏报朝廷,你们贪生怕死不敢和秦人决战,我要请大司马将尔等这帮泥腿子统统军法从事。”
牛小三静静等他说完抱拳道:“将军可还有其他的话要小的转达?”
邓句容盯着牛小三半晌,那牛小三夷然不惧和他对视,半晌邓句容移开目光一挥手道:“滚!”
牛小三快步出了县衙,翻身马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