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攻城的前锋将军孙虎见势头不妙,大声呼喝:“退也是死,往冲,邓将军必会想办法派兵来救。”
刘牢之早就盯了这个指手画脚的家伙,一把从一名士兵手里夺过一架弓弩,咔一声了弦,略一瞄准一扣扳机,那弩箭带着啸声朝孙虎射去。
孙虎命真大,羽箭及身的刹那,一名秦兵慌乱间奔逃,恰好经过他身边,那只羽箭扑的一声扎进这名士兵的脖颈,鲜血溅起老高;那士兵捂着脖子双目圆睁仰面倒下,熟识他的秦兵都知道这名秦兵的名字,就连邓羌也认识他,此人便是新任什长吴老二。
孙虎大惊之下,忙缩身云梯车之下的死角,刘牢之骂了一句,丢掉手中弓弩,大声下令:“射杀城下士兵,檑木石头节省点用,他们没地方跑。”
孙虎知道事不可为,带着剩余的士兵沿着城墙狂奔,想找一处地点逃过护城河去;城的士兵拿着弩箭沿着城墙急追,不时的射出弩箭,城一堆人追着城下一堆人,情形委实有些古怪滑稽。
但是三千多人岂是一时之间能杀的光的,而且其他城门城墙人数并不多,这几千人大部分又沿着高大城墙下面的死角奔逃,所以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邓羌震惊之余马做出了反应,在河水退落之时他便得到了消息,一面大骂北府军狡诈多端,一面大声号令全军全部准备沙包石块,他要将这护城河直接填堵起来,本来这是个蠢办法,但某种情况下,蠢办法就是好办法,此时便是。
“弓箭手望城头射箭,掩护大军填河,投石车和床弩将所有的存弹全部射出去。”邓羌红着眼道。
“将军,对面还有我们的人呐。”一名亲卫提醒道。
邓羌看看对面城下正四散奔逃的剩下三千士兵,脸冷峻不动,只吐出两个字:“执行!”
“遵命!”那亲卫转身传令,顿时投石车隆隆推动,床弩也开始嗡嗡的发射,五千射手快步奔到射程内火箭如流星般射往城头;剩下的一万士兵冲到河边,就地取材挖泥掘土装入草袋往河中抛去。
城头顿时一片血肉横飞,北府军死伤直线升,连带着城下正四散奔逃的三千秦兵也死伤大半,剩下的腿脚算快,一只奔到攻击区域范围外,躲在死角脸色煞白的喘着粗气。
死伤人数太多,袁岗无奈只得再次下令全部撤离城头躲避;秦兵万余人铺开在小小的三里范围内,筑坝的速度快的令人咂舌;五六十座泥包土块碎石垒砌的堤坝不一会便建到了河中心。
巢湖城中数枚响箭冲天而起,濡须河口的三千北府军闻讯迅速拆除堤坝,河水汹涌灌入干涸的护城河内,宛如一条白龙自东而北冲向秦兵筑坝现场。
水势凶猛,登时将最为靠近的几座建到堤坝冲毁,数百名士兵落入冰冷汹涌的河流中挣扎呼救;但为这几道堤坝阻挡,水势也渐趋平缓,后面的几十道堤坝倒是安然无恙,只是水越来越深,筑坝难度加大了。
邓羌冷然下令,继续筑坝,再不受北府军诡计所扰,将损坏的投石车和云梯车尽数推进河中阻挡水流,并且可以当做泥包石块的框架,筑坝的进度倒也没有慢下来多少。
……
谢安站在城楼看着这一切,叹息道:“毕竟诡道只是雕虫小计啊,真正的战斗是轮不这些诡计登场的,秦军虽在这釜底抽薪之计中损失了六七千人,但是当他们狠下心来之后,这一切都不能阻挡了。”
他的身旁是一袭黄裳,轻纱遮面的谢道韫,闻言微微点头道:“叔父说的是至理,诡道毕竟是诡道,只能得些小利,对大局增益甚微,希望积小胜可以得最后的大胜。”
谢安沉默半晌道:“韩暮恐怕快要回来了,他不回来,这北府军还是没有一个挑大梁的,只要他能赶回,此战必胜。”
谢道韫眼中射出深邃的思念之色,那个家伙,都三个月没见到他了,是胖了,还是瘦了,是成熟了,还是像以前那样贫嘴滑舌呢?
谢道韫的嘴角慢慢逸出一丝笑意来;城城下的一片喊杀之声仿佛也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和她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