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有什么不能说的,都这样了,还遮遮掩着么?”苻坚吼道。
“臣听闻,俱难将军并非死于晋军之手。”王显轻声说出这句让所有人为之一颤的话。
“什么?那他死于何人之手?”苻坚瞪大凤目高声问道。
“臣听败退回来的一名副将言道,当时俱难将军言要如实向陛下回禀战况,彭都督担心被皇责罚,于是便……便……”王显吞吞吐吐起来。
“便如何?”苻坚伸手抄起一本奏折砸了下来厉声道:“便如何?快说。”
王显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抖着嗓子道:“便亲手杀了俱难将军,还威胁诸位将领,要他们说俱难将军是为晋人所杀。”
朝廷顿时大哗,文武百官无不变色,俱难是苻坚亲派的氐人,虽名为领军后将军之职,实为监军;彭超竟然如此大胆,擅杀监军,此罪非小,当同谋逆。
“糜烂至此,糜烂至此啊。”苻坚仰天长叹,“这便是我大秦的武将,如何能战?不败何为?”
“请陛下息怒,莫气坏了龙体啊。”群臣纷纷跪倒,齐声道。
“景略若在,岂有今日之事,朕失景略,宛如失去半壁江山也。”悲愤之际,苻坚不由的想起王猛的诸般好处来,王猛若在,那会有这些事发生。
众人听得简直不是滋味,苻洛、慕容垂等人心头愤愤不已,忙活了半天,自己这些人还没一个死人重要。
“传旨,诛彭超九族,九族以外尽数充为官奴,彭超衣冠悬起,泼以牛粪狗矢,奸人之名示众三日。”苻坚一叠声的下令。
众人噤若寒蝉,没有人敢提出半个不字。
苻坚平息了一下情绪,在宝座坐下,缓缓道:“然则,除此之外,晋兵有何特异之处么?襄阳城缴获的三十架雷霆车朕看了确实厉害,好在我大军已经仿造千架,这回晋人有无奇特兵器呢?”
这一点毛当和王显根本不敢隐瞒,因为只要一接战便会露陷,这个牛皮吹不得。
“臣曾见晋人使用奇特兵器,其色赤黑,其形如瓜,抛掷之后能爆发数尺方圆,无坚不摧,我三万骑兵便是在猝不及防之下为之所阴,且淮河之战,我水军夜半便是为此物所袭,王枰都督未能发现敌军水鬼,为人潜入传下引爆此物,遂至淮阴之败,我等见敌势凶凶不得已弃城后撤,此物甚是凶猛,陛下不得不防啊。”
毛当一五一十将所知道的情况说出,他知道自己即便不说也会有细作将这东西的情况摸清,到时候自己反倒落下隐瞒不报之责,还不如全盘抖出为妙。
“竟有此物?晋人何处觅得此物?难道真是天不灭晋人?”苻坚跌坐龙椅,扶额嗟叹。
“启奏陛下。”慕容垂不能任由这种悲观的形势蔓延,一旦秦晋之间纷争平息,自己的如意算盘便要落空了,他不得不出来说话了。
“慕容将军请讲。”
“臣听毛将军所言有不尽不实之处,臣忍不住出来想问毛将军几句,请陛下恩准。”
众人再次大翻白眼,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替皇问话,难道皇问的不如你么?
但苻坚却丝毫不以为意,慕容垂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是可以倚重的一员大将,这不仅仅是因为慕容垂曾经的名声,还因为他是对晋历来开战中给晋国最大伤痛的一人,晋人很直入骨,所以在苻坚看来,慕容垂绝对不会对晋人手软,他对晋国也一定是欲灭之而后快。
至于凤凰儿的枕头风给慕容垂吹了不少好话,到还在其次了。
“问,慕容将军,毛将军和王将军需认真回答此举关系国策,切不可妄言搪塞。”苻坚定下了基调,给毛当和王显先打预防针,同时也给慕容垂撑撑腰。
慕容垂谢过苻坚,转身看着毛、王二人,一双冷冷的眼睛下梭巡,毛当和王显给他看的浑身发毛,但是毫无办法,只能静待他的问话。
慕容垂看着两人局促的情形,忽然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