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众目睽睽之下,苏茉也不好拒绝,眼看着雪光已经朝前走了好几步了,她忙接过盘子,小跑两步跟上去。苏妮见此,顿时大怒,但此情此景,岂是她能够撒野发泼的?万般委屈下,苏妮扯了扯苏震的袖子,嗲声道:“爷爷!”泫然欲滴。
苏震站在原地,并没有半点表示,他非常清楚,权势富贵对世俗之人有着莫大的诱惑,可现在,在这塔林附近的人,全部都是佛门高僧,这些人的追求与红尘中人不一样,他们追求的是清静,是心中的信仰。
如果自己在这一刻发火的话,无疑是自取其辱。雪光只怕也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再次违逆他,不用佛门中人,而让苏茉护送那枚祈福铜钱去塔林。
塔林在广泽寺的后山,一条宽约三米的小路通往那里,是广泽寺的一大胜景。塔林里一年四季花开如春。从红梅到桃花,再到梨花芙蓉,大丽菊再到曼荼罗和腊梅,每一种品种的花,花季很长,十二个月连绵不断,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前来观看。
而这个地方,也是广泽寺的重地,塔由砖石砌成,有八角形,六角形,正方形,圆形,锥形,各式各样,年代并不久远,但这里却是诸多高僧的墓塔,而中间那座呈圆形,耸立得最高的塔里,安放的便是广泽寺的开派祖师云光禅师的舍利子,另外的四枚铜钱与其相伴,直到如今。
苏茉跟在雪光的身后,她走在青石板路上,虽是寒冷冬季,可全身似乎沐浴在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暖意之中,行走的每一步如踏在软绵绵的云朵上,从内心里升起一种空灵的感觉,竹林里的风一丝丝都在她的感触之中,那高挂在天空的太阳,每一丝光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蛰伏在地底下冬眠的蛇虫,苏茉似感觉到了它们轻微的呼吸。往前走,塔林里,一片曼陀罗的花瓣慢慢地飘落,将一根枯草压断了。而身后,耀海师兄匆匆走来,在佛缘师兄耳边说了一句话,佛缘师兄脸色大变,隔了这么远,耀海师兄的话如在苏茉耳边,“封省长来了,没有给他安排坐席。”
如此多的高僧大德在念经,经声中汇聚了一种力量,在这塔林的上空交织成一张大网,苏茉便行走在这大网之下,她的全身,每一寸肌肤,此刻贪婪得如孩子一般,张开了所有的毛孔在拼命地吸收这股子力量,经过经脉的运转,最后纳入丹田,而苏茉,竟然能够看到,她的丹田之中,原本白中带灰的颜色,此刻又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分明是这佛门之中的信仰之力,产生的金吉之色。
走到半路,雪光停住了脚步,他扭过身来,看了一眼苏茉,将苏茉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大喜,这个孩子,有着不逊于徐承墨的聪颖,伶俐的心思,通透的眼光,坚韧的意志。这样的孩子,不论是谁,都愿意赐予她一场大的机缘。
这条路只有五百米长,可雪光整整走了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无疑,苏茉是收获最大的一位。路,走到尽头,是云光老和尚的墓塔。漫长的岁月已经将塔身侵蚀得斑驳,染了沧桑,可其风骨却弥久愈坚。
塔为六角单层密檐砖塔,叠檐五重,造型秀丽,静静地矗立在整座塔林的中间,花开花落,缘起缘灭,独自岿然不动。塔门正好人高,由一大块青石板制成。走到塔前,雪光双手合十,三鞠躬之后,由行跪拜之礼,再起身三鞠躬,共三跪九拜。苏茉站在他身后,并未行礼,只恭敬地端着盘子,盯着那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