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里。”脸庞上闪过深入骨髓的痛苦,仓皇、恐惧而又无助的表情在他眼中交替闪烁着,喃喃半晌仿佛突然醒了过来,唐广义颤抖的枯爪紧握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却是身躯猛地一挺急道:“安儿,今天晚上就跑,北边去不得,你们就往东边或者南边跑,能跑多远就是多远。”
看着面前激动的唐广义,唐安的眼神有些复杂,半晌却是苦笑说道:“没用的,父亲,别说唐人杰肯定会派人盯着我们,就算我们运气好逃离了寨子,结了死契却又逃跑,端木寨主愿不愿意都一定会派出人追杀我们的,咱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难道我们这一脉真就这么绝了吗?”唐义发出一声悲鸣,旋即神经又开始不正常起来的他满口直是喃喃乱骂起来,那让他刻骨铭心的仇人,唐家现任的家主,一个个唐安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从唐义的嘴中不住地吐出来,这几天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幕的他心中不禁一阵悲哀。
唐安不是为自己悲哀,却是为了眼前这个半疯半癫的父亲,继承了死去的“唐安”身躯,唐安却不想继承他的命运,坚信自己可以通过努力通过自己的天赋改变命运,然而薛无疾一番话却是让他心里凉透了。
并不通晓半点医术,而记忆中唐门的《毒经》中也只有各种毒药及解药的配方,这根本和唐义的恶疾风马牛不相干,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父亲还能捱多久,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前世脾气古怪却又与自己相依为命中毒而亡的父亲,唐安只觉自己的鼻头有些发酸。
“你是怎么打算的?用上你那玄兵软鞭跟他打生死擂台吗?”刚刚回到屋子的澹台新月又走了出来,并没有注意到唐安的异样表情,眉尖微微蹙起,黑宝石似的双眸看过来轻声问道:“如果你用它,那个人根本打不过你,但那东西也只能奏效一次,如果那唐人杰再挑衅你与你结死契,你死定了。”
“用不着。”唐安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有些激荡地心情,扭头看向她应道:“只是一个结罡期初期的莽汉而已,如果他的罡魂可以增加速度、敏捷等身法一类的,或许不用上那些玄兵我还杀不了他,可惜他是器罡魂锤,力量再大他也不可能隔空伤人,我不会给他接近我的机会。”
不知道唐安哪来的信心,这半天火小艺和端木迎春没少打击他,澹台新月也没多说什么,细长的睫毛闪动着沉默却又突然问道:“先前如果我没有出手或者来不及出手便被唐人杰制住,没有机会俘虏他的儿子,你会怎么办?”
“你不会不出手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绝对能制住唐全,这是毫无疑问的。”自信心满满的唐安笑了。
“如果那寨主没来,又或者来的只是跟唐人杰明显是一伙的熊修古,你有想过怎么收场吗?”澹台新月皱着眉头,俏脸上满是疑问地问道:“真跟他们拼命?”
“寨主是肯定会来的。”面带微笑,唐安老实地说道:“自打端木寨主那天晚上离奇拜访过后,咱们院外的巷道口时常都会有一两个人转悠,恰好我还认识他们,显然寨主很清楚我平安回来后肯定有人心中极度不爽,却是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所以派了几个人全天在门外守着。”
“唐人杰和熊修古以及背后还有几个结罡期实力的人,他们觊觎寨主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到现在都还不敢造次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无论我玩的多大,只要我没在寨子里杀人,无论寨主来的早或者晚,他们都不可能对我下杀手,却是一定会选择更稳妥却一样会要我命的方法,比如说结死契打生死擂台。”
一口气说完,唐安却是用有些哀怨地口气补充说道:“其实你刚才表现的愤怒或者失去理智一些的话会好一些,当时的你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们北人可没你们南人那么多花花肠子。”澹台新月修长白皙的粉颈微转,却是“哼”了一声说道:“特别是你,南人我见过不少,但像你这么有心机事事谋算的还真不多。”
澹台新月还没有用这样似嗔似怒的表情出现过,唐安看着她精致的侧脸以及那抿起来的薄薄的唇,不知怎么心情大好起来,却是笑道:“我真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在林畔崖边与阿日斯愣交手时我就发现你这个人特别狡猾,当然,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咱们杀不死他最后也未必能逃脱,但是今天的事情你就有些太能算计了。”抿着小嘴浅浅一笑,秋水眼波儿流转过来,澹台新月难得地露出笑脸细声说道:“伤好后我必须得离开了,不是因为急着去找姆拉真报仇,我是怕有一天我被你算计了,却还浑然不觉。”
言罢就是转身进了屋子,看着少女袅袅婷婷的背影,唐安挠挠头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