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事,他依然记忆犹新。那时的他,确实是半只脚踏入到了鬼门关。若非是当时有一位身穿紫衣的小郎君,将他从野外无人之地,送至附近一处城内的医馆,又留下足够的钱财给他疗伤,今日也就再没有他管不易。
难道说——
“此事父亲曾特意让人查过,结论是当时救你性命之人,很可能就是那位安国公世子。其时嬴冲正随其祖回乡省亲,刚好路过溧阳。父亲他很是感激,可当时他重罪在身,不愿连累旁人,所以并未上门致谢。”
说完这句之后,管权的面上,又微露笑意:“都说那位安国公世子无恶不作,一肚子的坏水。我却也想知道,那位小时候连蚂蚁都不愿踩的小郎君,现今又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管不易哑然,之前他见管权见了嬴冲一面之后就避回房间,应该是极其厌恶此子的。可原来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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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冲并不知旁边房内,那主仆二人正议论着自己,进入房间之后,他就以意念回到炼神壶里,做着日常的功课。嬴冲确有心抱上那位未来雍州大宗正的粗腿,可却也没有凑上去巴结讨好的兴趣,他嬴冲还丢不起这样的人。
在他想来,只需在雍州大宗正遇险的时候,自己与张义等人出手将之救下,就可使那位欠下自己一个救命之恩了。且既是他与张义都可以解决的刺客,想必也强不到哪去。他现在身边又有了嬴月儿这位天位‘机傀’,底气十足,所以毫不忧心。
只是这船才刚行驶了没多久,就遇到了事故。这日当嬴冲从炼神壶里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乘坐的官船已经停住,而外面甲板上一阵闹哄哄的声响传来,使人不得清宁。
嬴冲皱起了眉,走出了房间往外看,才发现自己乘坐的船已停住了,再看前后,一整条河道都已拥堵不堪。
清江河道极宽,原不至于如此。不过这一段礁石密布,只有右边靠河岸一侧,才能顺畅通行。
而此时这是前面的一艘画舫,在河道最狭窄处与几条渔船起了冲突。
——在嬴冲看来,那其实也算不得冲突,而只是单方面的欺凌。
缘由是那几条渔船之一,一时不小心,与那艘画舫碰擦了一下,这就惹得画舫上的几位公子哥儿不开心了。接着那几位的家丁护卫就奉命出手,将这些渔船都陆续打沉。
此刻江面上,全是渔船残片。而那些渔民,也都落在水里。偏偏那几位公子,还不准他们上岸。一当那些人有靠近岸旁的意思,就有人出手,或骂或打,将那些渔民重新逼入深水。
而几位公子哥则站在渔船上,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一幕,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
也幸亏是那些渔民水性不错,都各自抱着块木头泡在水里,一时半刻还没有性命之危。
而真正与那画舫起冲突的,则是这艘官船上的那些书生,也就是那位雍州大中正的学生们。
似这等恃强凌弱之事,这些正气凛然的书生们,自然是看不过眼的,都立在官船甲板上,对着那画舫骂声一片。
可那几位公子哥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有恃无恐,根本就不加理会。
其实也无需理会,这些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既不能跳下水去救人,也没法越过那十余丈的船距,与那几位公子理论。
仅有的几个会武的,也被对面的那些护卫,毫不留情的打落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