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身子微颤,忽然想起了文先生,想起了太子殿下,想起了叶独一行二百人……莫非,这不单单是自己劝反一事,还有那二百人的事情?
按道理说,在他们这样的上层人物眼里,区区二百人的性命,根本不放在眼中,何至于以此发难?
仅仅是因为一场谋算,被自己截杀了一回,所以心气不平,故而报复?
“将军?”
白晓看了过来。
陈芝云神色依然,默然半晌。
整个营地,在寂静之中,氛围凛冽。
“三十二人。”
陈芝云忽然开口,沉声道:“跟随白晓外出的三十二人,自己站出来……”
这句话当中,充满了沉重的语气。
声音缓缓传出,在营地中散开。
听得此言,数千白衣军散发出来的锐气,陡然受挫,顿显萎靡。
华老露出了笑意。
田临高等数十人,也有些复杂之状。
这位白衣军的主帅,还是妥协了?
静了一下,然后便有三三两两的人影,从队列之中走出。
陈芝云之言,军令如山。
三十二人,无人退缩,尽都站了出来。
白衣军的人,从无懦夫,军令之下,哪怕此去赴死,也无龟缩之理。
更何况,此事根本不难查到,与其畏首畏尾,不若主动出来,免得弱了军中之名。
“将军……”华老看向陈芝云,道:“白衣军的本事,举世皆知,他们三十二人,倘如反抗,田临高这数十人,只怕难敌。”
这话说来,白衣军之中亦有不屑之声。
站出来的三十二人当中,自知赴死,不免放得张狂了些,立时有人冷笑道:“只怕难敌?怎么好像还有‘不难敌’的局面一样?”
而田临高等数十人,也不禁露出不满之色。
七十人,押送三十余人,还生怕对方反抗?
作为战场上浴血奋战回来的兵将,就是面对白衣军的精锐,可被这般轻视,也难免心中恼怒。
华老宛如不知,只是看着陈芝云,未有言语。
陈芝云顿了一下,道:“此去不得反抗,听候处置……”
华老叹道:“将军所言,宛如军令,平常时候或许可以镇住他们,但如今他们生死关头,也指不定为了活命,半途还是要动得手的。”
陈芝云冷声道:“本将军所言,但凡白衣军之士卒,无人敢逆,纵是赴死,亦无违逆之理。”
华老低声道:“终究是要让老夫安心一些……毕竟老夫这条性命,还是有用的。”
陈芝云稍微眯起眼睛,旋即道:“好。”
他往前数步,目光从白晓身上划过,从三十二员将士身上划过,淡淡道:“军中有枷锁,这就给你们戴上,如何?”
声音落下,众者沉默。
片刻,三十二人当中,忽有一人看向白晓。
白晓垂首低眉,没有言语。
那人收回目光,拱手道:“将军之令,重如山岳,纵是赶赴刀山火海,亦不敢逆。区区枷锁在身,何足道哉?”
陈芝云点头道:“很好。”
很好!
哪怕赴死,也仍不敢逆!
这就是白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