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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南王带着自己的几个儿子,清点了忠勤侯府,收集出来的证据呈报圣上,走了一趟流程,准备定罪。
纵是皇上怜他们家几代功勋,看到收集到自己眼前的那些通敌叛国的证据时,还是震惊了。
这趟流程走得很快,不到半个月,就定了下来,褫夺封号,成年男丁满门操斩,女眷幼儿没入贱籍,直接流放三千里。
行刑当日,监斩官便是杨云戈。
苏锋被绑上刑台,侩子手刀下,浑然不畏。他征战多年,自还有他的霸气和煞气。相比之下,和他一同上台的,他的老父,他身后那一群苏家的兄弟,却是已经全都萎靡下去。
行刑前,杨云戈破例上台,俯下身看着他,道:“你还有什么可说?”
苏锋冷笑,道:“我多年来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却也走到了这一步。燕明戈,黄泉之下,我等着你。”
知道杨云戈真名的人其实不多。苏锋是其中一个。这意味着他们年少时期,起码有一段时间,是非常亲近的。
杨云戈俯身看了他半晌,低声道:“许多人都说我的路走歪了。我如今瞧了你才明白,其实我的路虽然走得荆棘密布,却并不是歪的。”
几年前,他们两人都还是英雄年少,是整个大燕最期待的几颗苗子之一。
相比起苏锋和陆朗,杨云戈实在太过耀眼,甚至扎得人眼睛疼。他饱受非议,走得步步惊心。
每个人,包括苏锋,都觉得他是运气好,所以才能每次都到悬崖边上,还能否极泰来,逢凶化吉。
杨云戈从前不在意。可是自从他有了孩子以后,他也开始想这些问题,也茫然过。
可是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路并不是歪的。他这一生走得堂堂正正,无愧于心。
苏锋选了另一条路走,走得小心,其实是因为他心虚。
“燕明戈。”苏锋道。
“你说。”
“你附耳过来。”
杨云戈依言俯下身,苏锋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再抬起头来,眼中幽深:“我答应你。”
这时候,侩子手道:“大人,时辰到了。”
杨云戈站了起来,道:“行刑吧。”
“行刑!”
杨云戈转身向监斩台走去。
身后,侩子手手起刀落,血染午门。
最近郑蛮蛮有点蔫,每天都精神不振。
苏家的事情已经消停了,她每天没事干就玩小孩儿。可是连雅县主也看出她心不在焉。
雅县主心情倒是不错的。因为清理了苏家,就是把上次围京留下来的大尾巴给扫出来一些。上次王宁也参与了围城,和杨云戈一样饱受诟病。
现在他们翻身啦。上次弄不干净,不是因为他们实力不行,而是因为京城有内鬼。
为此盛元帝大赏了当时围城的几大将领。王宁自然也是有份的。陆朗的品级还上升了,成了从一品的大将军。
到了杨云戈这儿就是黄金百两……
郑蛮蛮看见黄金也兴致缺缺,摸了一把就让人存进钱庄。
雅县主趁着四下无人,轻声问她道:“您还在忧心随军的事儿啊?”
“没,昨天没睡好”,郑蛮蛮懒洋洋地道,突然又想了起来,道,“让你绣的屏风呢?”
雅县主结巴了一下,道:“伯,伯爷说他要出征了,让,让我先,先给他做几件衣服。”
难怪最近都没看到她绣!
郑蛮蛮促狭地笑了起来,低声道:“我走了,该怎么做,知道了么?”
“嗯,跟着未央姐姐。”雅县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褚鸾一向霸气侧漏作风,罩着她还是可以的。
“忠王府那边正乱着,你千万别让他们哄了回去,不然就出不来了,明白吗?”
“明白。”
“你有一手好刺绣,可是名声不显。未央在圈子里人缘好,你绣好了,直接拿给她出去走动。她怎么说你怎么做,不会害你的。”
雅县主轻声道:“我明白的。”
最近她的性子被养得大胆了一些。虽说是客居将军府,可是她从小在忠王府过的也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忠王妃成天就是一副“赏你口饭吃你要感恩戴德”的嘴脸。
在将军府,起码没人觉得她是多余的,也大多对她是善意的。
褚鸾虽说挺看不上她这么胆小软弱的,但对她也还不错,也教了她挺多东西的。
可以这么说,雅县主的人生观都在颠覆。
正剥着花生说着话,卫灵就在门口带着笑意道:“县主,骑主回府了,请您过去。”
郑蛮蛮道:“来了。”
杨云戈最近都忙得晕头转向的。苏家倒了以后他还亲自盘点了苏家的那些后缀。为的是寻找余孽的蛛丝马迹,也为以后出征做准备。
中午会回来也是难得。
看到郑蛮蛮他就笑,道:“过来。”
郑蛮蛮刚跑过去,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怎么又轻了?”杨云戈皱着眉道。
“孩子都三个月了,肯定该轻了。”郑蛮蛮无所谓地道。
杨云戈却认真发了脾气,道:“谁允许你这么瘦了?现在就这么轻,以后路上怎么办?”
“……”
郑蛮蛮心道我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