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扯开,“舌头已经好使了,显然不冷了,离我远点儿。”
被推开,楚璃吻不禁翻了翻眼睛,把粘在脸颊旁边湿哒哒的碎发拿走,还是觉得冷,但是四肢什么的已经听使唤了。
“你这就把我公开了,以后我还怎么为殿下做事?看来,殿下应该是不想再让我东奔西跑了,多谢了。”看着自己的手,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她仍旧是没缓过来。不过,嘴上倒是利落。
“当时在场的人,除了上官扶狄和金央知道你的真面目外,其他人不可能真切的看到你的脸。别想那么多,该做事还是得做事,否则,我可没那么多的闲人为你找古镜。”想占他的便宜,没那么容易。
就知是这样,楚璃吻也只是哼了哼,这才是他嘛。
“不过,太子殿下对外的姿态实在让我大开眼界,原来还真是个面瓜。”装的真像,看起来就是个怂包。
“面瓜?我的太子妃,嫌自己活的太长久了是么?”尽管燕离并不知她所说的面瓜具体指向什么,可显然不是好话。
他的威胁,楚璃吻自是不怕,不过,总是不能经常的和他硬碰硬。苍白着脸,她微微点头,“那我换个词,忍者神龟?”
燕离的脸色已可见的速度冷下来,尽管他很妖异,可是却丝毫掩盖不住那凤眸之中的阴沉,恍若浓云笼罩,让看着他的人也觉得不舒服。
“都不爱听,那算了,我就不对太子殿下做评价了。那个金央大人说的值不值得信?这三年来林月鸣也一直在为我切脉诊病,他怎么没看出来?”换个话题,楚璃吻也不想一直和他斗嘴,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或许余毒一直蛰伏,试探不出来。今日因为寒潭的冷气,它们就都活跃起来了,这个时候才能知道它们的存在。”这一点,燕离也不明白。但三年前的事,他是清楚的,齐舒妤用了什么毒,他也知道。
“不知道你们这次能不能把齐阀扳倒,要是能扳倒的话,那个齐良娣估摸着也就不用再嘚瑟了。若是太子殿下有心的话,记得顺便帮我报个仇。”齐郇若是倒了,齐良娣也就完蛋了。她一直自诩东宫女主人,嚣张了这么多年,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瞧着她那样子,燕离凤眸流光,她看起来好似并没有把与齐婕妤的仇怨放在心上。若说她是度量大,燕离是不信,只有另一个可能,还有比与齐婕妤的仇怨更重要的事儿,排在首位,是那面古镜。
时至今日,燕离仍旧不知那古镜有什么价值,毫无头绪。
队伍进入了东宫,从声音上就听得出来,外面有人齐刷刷跪地的声音,是东宫的守卫。
这些守卫,鬼知道他们都是谁的人,但燕离不信任他们是真的,各个都是别人的爪牙。
终于,马车停了,燕离看向她,妖异的脸庞载着若有似无的笑,渗着能轻易蛊惑人心的邪恶。
“每每殿下这么看着我,都没好事。”一看他的脸,楚璃吻就知他是又让她做事了。
“继续装死。”他没什么要求,她装死就行了。
动了动嘴唇,楚璃吻很想问候问候他妈妈。
将一直围在她身上的外袍拿起来,燕离直接盖住了她的脸。然后微微倾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刚刚还让我离你远点儿,这会儿倒是主动抱上了。”衣服遮盖下,楚璃吻翻着眼睛,讽刺道。
“我的太子妃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对小孩儿没兴趣。”燕离声音压得低,声音却清楚的传进了楚璃吻的耳朵里。
“那正好,我也对肾虚的男人没什么兴趣。”楚璃吻立即接话,得到的就是腰间一痛,燕离这厮掐了她。
“闭嘴。”正好走出了马车,外面有人。
被衣服遮盖着,她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外面的声音她听得到。随着燕离抱着她走出马车,就听到男女夹杂在一起的请安声,接二连三的在叫太子爷。
不过燕离却是根本没应声,抱着她径直的走,最后将那些人都抛到了后面。
片刻后,楚璃吻只觉得身体一阵旋转,下一刻就被放下了,而且很粗鲁。
抬手把罩在身上潮湿的外袍扯下来,入眼的便是熟悉的偏殿,是燕离的假妖穴。
眸子一转,看到的便是燕离离开偏殿的身影,虽然穿着暗色的中衣,可是仅仅是背影,他看起来也真是像个妖精。
身姿挺拔,姿态优美,步履之间格外从容,若是那些平时看他惺惺作态的人瞧见了此时的他,不知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他从不是一个软弱的人,根本无需对他有多少了解,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了。
不过片刻,有人从偏殿门口进来了,居然是碧珠。
碧珠脸上都是眼泪,眼睛通红,乍一看像两个核桃。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有人欺负你了。”微微皱眉,碧珠应该一直在湖心小屋才对。外面一直有人把守,好像也是燕离的人。
“太子妃,看到你太好了。奴婢没事,是玄翼大哥告诉奴婢,若是想帮助太子妃,就得哭着过来,怎么伤心怎么哭。”走到了近前,碧珠停下,她说话时嗓音也几分沙哑,可见她哭的多敬业。
“哭?神经病。不过,我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那都不重要了,把那毯子拿来给我披上,我好冷。”坐在那儿,她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
碧珠立即把软榻上折叠好的毯子拿过来将楚璃吻包住,又寻到了毛巾,将楚璃吻仍旧潮湿的长发解开,然后给她擦头发。
“外面还有不少人,都是一些下人,依据奴婢的判断,他们应该是眼线,专门来打探情况的。玄翼大哥又一路让奴婢哭着过来,所以奴婢想,是不是要制造太子妃你快不行了的假象啊?”碧珠也并非蠢笨,瞧着外面的情况,她也差不多猜出来了。
“应该是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燕离吧。我饿了,赶紧弄来些吃的。”其他她可以忍一忍,但是真的很饿。
碧珠刚欲答话,就听到有人走进来了,回头,只见两个侍女托着托盘,快步的走了进来。
“饭菜来了。”碧珠放下毛巾,将软榻旁的小几拖过来,那边侍女也走了过来,把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放在小几上。
荤素搭配,还有补汤。
侍女将饭菜摆放好便退下去了,碧珠蹲下来,执起玉箸将所有的饭菜都尝了一遍,这一切做的习惯又顺手。
尽管很饿,但楚璃吻仍旧在等着,又整理了一下包裹自己的毯子,将近一刻钟之后,她才拿起玉箸吃饭。
吃过了饭,碧珠也去找干净的衣服了,侍女过来将餐盘等东西撤下去,就又有人来了偏殿,居然是林月鸣。
单肩背着药箱,一身白色的长衫,看起来清新又干净。
瞧见楚璃吻的样子,他便加快了脚步,“都说你伤的很重,吓了我一跳。但看你还能坐在这儿,显然是没有大碍。”
“还成,没死。”看见他,楚璃吻也不禁弯起眉眼,她脸色苍白,散落的长发虽干了,可是都无精打采的,让她的状态看起来也很不好。
“把手给我。”将药箱放下,林月鸣便蹲在了她面前,一边执起她的手。
“你很冷么?”一手托着她的手,一手给她切脉,感受到她的体温,很低。
“好多了。”余毒活跃,不知林月鸣能不能察觉得到。
果然,林月鸣下一刻就皱起了眉头,“这毒、、、是三年前的余毒。”
“嗯,应该是。不过倒是还好,我已经缓过来了,没那么冷了。就是脚疼,你给我看看。”她的脚当时被碎骨头扎了,伤成什么样子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呢。
看向她的脚,林月鸣随即抬手把她那还潮湿的靴子脱了下来。
楚璃吻也不禁皱眉,疼。
单膝跪在地上,林月鸣把她的脚放在膝盖上,同时歪头查看伤处,虽伤口不大,可是已经肿了。
“别动,里面有些脏东西,得清除出来。”林月鸣抬头看了她一眼,瞧她那被无精打采的头发包裹着的小脸儿,他也不禁叹口气,“你应该小心些的。虽然有些身手,力气也见长,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没有内力。”
“林太医,你好唠叨啊!不过,你都听说我受了重伤,这东宫的小太医院为什么没有派别的太医来?”林月鸣是小太医院里最不受重视的,因为他没有后台。
林月鸣摇摇头,“太子爷的命令还没到呢,那些太医也不知怎么了,就忽然都忙了起来。甚至还有两个,说身体不舒服,告假回家了。”
“这意思是说,让我等死呗。”楚璃吻冷笑了一声,就知是这样。东宫小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是别人的爪牙,这是都听到命令了。
林月鸣不语,但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拿出工具,林月鸣小心的将伤口中的脏东西挑出来,楚璃吻微微皱着眉头,她倒是能忍。
“忍着些。”将工具放回药箱,林月鸣将一壶清酒拿过来,用牙齿咬掉瓶塞,然后缓缓的倒在她的伤口上。
被刺激到了,楚璃吻眉头皱的更紧了,真刺激。
就在这时,偏殿门口一抹红色出现,楚璃吻看过去,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尽管还很疼,可是她并不想表现出来,尤其是她能忍的时候。
燕离已经沐浴过了,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华袍,那血红的颜色将他身上的妖异无限放大,单单看他一眼就让人觉得眼睛发花。
“太子爷。”林月鸣自是也感觉到了有人进来,回头看到是燕离,他姿势不便,只能微微低头示意。
燕离看了他一眼,视线又调转向楚璃吻,他们俩现在的姿势,看起来很让人不顺眼。
凤眸微眯,燕离走过来,然后旋身在楚璃吻身边坐下。
垂眸看着那搭在林月鸣膝盖上的脚,还有林月鸣在她脚上忙碌的双手,燕离缓缓看向楚璃吻,“很疼么?”
“多谢太子爷关心,不疼。”楚璃吻拂了拂长发,可是入手的手感十分差,低头看了看,果然该洗了。
“此后太子妃可以出去露面,不过最好把脸遮住,对外就是,在寒潭之中,脸被冻坏了。林太医,听明白了么?”依旧看着楚璃吻,他最后一句却是对林月鸣说的。
正在为楚璃吻上药的林月鸣一愣,随后点头,“是。”
楚璃吻就知他没什么好事儿,“小皇宫现在怎么样了?”
“禁军已经过去了,他们闹他们的,我不参与。我出现在那儿,只是为了救我的太子妃。”身子一歪,燕离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楚璃吻点点头,“太子爷对我一往情深,真是令人感动。”
薄唇微弯,燕离看起来也很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低头看向自己的脚,林月鸣已经开始缠纱布了。
“殿下,奴婢已着人去陈良娣处了,一切按照之前的程序。不知殿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奴婢这就去安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偏殿门口,她较之寻常侍女年长些,一字一句十分利落。
看着她,楚璃吻自是记得她是谁。那时张罗着她给燕离侍寝,就是这个管事姑姑主办得,做事一板一眼,而且看起来是燕离的心腹。
“一切照旧。”燕离看也没看那管事姑姑一眼,音调略懒散的回应道。
管事姑姑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楚璃吻看向燕离,“太子爷今晚打算临幸陈良娣?”有管事姑姑出现,那就应该是这事儿无疑了,她是专门管燕离床上那些事儿的。
“嗯。”看着她,燕离只回了一个鼻音。
点点头,“林太医,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大补丸之类的给太子爷吃一些,毕竟今晚要做体力活。接下来,可得借陈太尉的势,太子爷万万不能掉链子。一定得表现好,前戏都是浮云,高(蟹)潮才是关键。”
林月鸣动了动手指,捏她的脚踝,示意她不要说这么多的话。
燕离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魔魅的样子,让人睁不开眼睛。
“我的太子妃,懂得果然很多。”他一字一句,那凤眸流光溢彩,乍一看像是两颗宝石。
“我这是在为太子爷加油鼓劲儿。”她笑眯眯,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林月鸣已经包扎好了,起身将楚璃吻的脚放回软榻上,然后把药箱收拾好,“明日下臣会过来为太子妃换药,这些日子太子妃一定要好好休养,最好不要随意下地走路。”
“嗯。”点点头,楚璃吻不甚在意,尽管她还有些冷,有些疼。
“下臣告退。”林月鸣俯身后退了两步,最后又看了一眼燕离,这才转身离开。
燕离从始至终也没看林月鸣一眼,一直看着楚璃吻,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来,不知他是喜还是怒。
挪动身体,楚璃吻靠在了对面,一只脚上包裹着纱布,再配上她略疲惫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怜。
燕离就在对面,两个人的姿势神态差不多,莫名其妙的相似。
四目相对,楚璃吻微微挑眉,“太子爷还有话要说?不过,不管想做什么,都得等一段时间了,我的脚还伤着呢。”
“太子妃懂得好像很多,不如再与我说说,关键之时该怎么做?”她刚刚说的关键,他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太子爷这老司机居然请教我?有和我废话的时间,不如去吃点药。对于当下的太子爷来说,保住肾才是重中之重,毕竟这东宫之中那么多的女人等着沾太子爷的雨露呢。这老话说得好,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看着他,楚璃吻语重心长。
看着她那侃侃而谈的模样,燕离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