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笑道:“老夫本欲将我那外甥女董淑妮带到此地,后来一想,香公子家中亦是青楼无数,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也不再自取其辱了。”
香玉山笑道:“郑国公太客气了,世间美人如美酒,竹叶青,女儿红,汾酒,西风烈,各有各的味道,各有各的风采,岂能一概而论,单以容貌品评美人,未免有些有失偏颇。”
欧阳希夷接话道:“不错,昔日若论容貌阴后当为天下第一,可说道人品和素养,慈航静斋的碧仙子方是第一。”
王世充点点头:“香公子真是此中行家啊,倒不知对这大好江山,香公子觉得如何啊?”
雅室的气氛立时凝重,耳膜鼓动,四周忽然传来刀剑出鞘之声,有几道微不可察的呼吸声,亦在此时变得粗重,香玉山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忽听到楼下有人高呼道:“尚大家出场了!”
王世充心中暗怒,只是却不得翻脸,他笑道:“香公子,咱们稍后再谈,尚大家的表演可不能错过啊,请!”
来到栏杆前,瞧着楼下,当尚秀芳像从梦境中的深邃幽谷来到凡间的仙子般出现于众人眼前时,整个大厅之内,不论男女,目光都不能从这颠倒众生的名妓稍稍离开。
最使人倾倒的除了她那修长匀称的身段,仪态万千的举止神情外,更动人的是她那对能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其含情脉脉配合着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确是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的。
所有人瞧得连该做什么都忘了。
此时乐音忽变,一身素黄罗衣,浅绿披肩的尚秀芳,就那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载歌载舞起来。
直到此时香玉山才看清楚她玉脸没施半点脂粉,可是眉目如昼,比之任何浓妆艳抹都要好看上千百倍。更不知她是否刚从浴池走出来,没有任何簪饰就那么随意挽在头上的秀发,仍隐见水光,纯净美洁得令人心醉。
只听她唱道:“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她唱腔透出一种放任、慵懒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声腔技巧均没半点可供挑剔的瑕疵,配合动人的表情,谁能不为之动容。
“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廖。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
淡匀妆,周旋少,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歌声把在场诸人引进了一个音乐的奇异境域里,她那婉转诱人的嗓音,透过不同的唱功腔调,呈现出某种丰富多姿,又令人难以捉摸的深越味道,低回处伤情感怀,彷如澎湃的海潮般把所有人心灵的大地全淹至没顶。
但最使观众们不能自己的,仍是她那种“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放任自然的美态。
一曲既终。
乐声倏止。
隔了好半晌后,全场才发出如雷掌声,不自觉地纷致颂赞欢辞。
王世充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不知小姐此曲是出自何人手笔。”
尚秀芳轻垂螓首,显露出如天鹅般优美的修长粉项,柔声答道:“尚书大人请勿见笑,此曲乃妾身所创。”
她说着话,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香玉山,她生具异能,也或者是长久以来的职业素养,她分得清每个人的目光,在场众人,无论男女,都是目光灼灼,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唯独此人,那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漠,好像面前站的不是天下第一才女,而是一个会行走的红粉骷髅。
许是心中的小傲娇,她轻声问道:“香公子似乎有些不喜,难道是因为妾身的表演么?”
她眉头轻蹙,惹人怜爱,众人恨不能立时上前,替她抚平皱眉,怒视香玉山,后者却笑道:“不错,正是因为你。”
尚秀芳一怔,有些发愣,她之所以发问,其实也只是小小的恶作剧,想让香玉山出个丑,但万没想到对方似乎真的对她不满,心中微微有些生气,她语调转冷:“香公子可否明示?”
香玉山抱着胳膊:“好,尚大家也是音律高手,专业素养不需要我多嘴多舌,我只说一点,尚大家唱诵这首词之时,心中想的是什么?真是伤春悲秋,恨君无情么?恐怕是特么的还没唱完,好烦啊,好想回家睡觉啊?”
尚秀芳玉手捂着小嘴,有些发懵,王世充打圆场道:“好了,尚大家技艺高深,不过尚需磨练,才得完美,香公子,咱们继续喝酒。”
雅室。
王世充满脸笑意:“香公子,兄弟会若能效忠越王,匡扶天下,老夫愿将国公之位
让与尊驾,不知香公子意下如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