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便出在这里。林小姐对这位失踪了的岑家长子,好似也从未忘却。分明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却吵嚷着自己早已有了婚约,任别家提亲的人踏破了林家的门槛,林小姐也毫不犹豫地表示不从。
“今生除了子非哥哥,我再不会嫁给其他人。”林小姐如是说,原本是个任性胡为的性子,竟说出好似贞洁烈女般的话,将一桩早已作罢的婚约当了真,还一副誓死遵守的模样。偏生林老爷向来还算在乎孩子们的想法,便暂时依了她。
这可就十分麻烦了。
天大地大,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要到何处去寻找?眼看林小姐已经年过十七,婚事却还半点儿头绪都没有,玉儿当真比谁都焦急。最为可笑的是,林小姐自小什么话都张口胡来,说不定扯出什么岑子非,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玉儿当时却竟然当了真,独自一个人跑去那阴嗖嗖的岑家大宅,寻思着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那日恰巧立冬,寒月高挂,冷风阴寒,她裹了一件厚厚的绣花儿棉衣,在那空旷冷寂的宅子里探寻摸索。冷月寒光落在厅内的地面上,泛着幽幽的凉意,玉儿打了个冷战,一瞥眼,忽然瞧见眼前的梨花木椅上,尚有未擦净的干涸血迹。
——无数鲜活的生命在一夜之间被抹去,那该是怎样凄厉惨烈的一幕。
玉儿眼前仿佛隐约出现了当日的画面,鬼哭狼嚎,血流成河,无数冤魂盘旋在这个古老荒废的旧宅里,循环往复,数年都无法散去……
她浑身一颤,抱着身子连退了两步。
一阵冷风吹来,席卷了她的全身,彻骨的寒凉仿若沿着四肢钻进了她的五脏六腑,四周的门窗被风吹得“嘎吱”作响,连窗纸都随之发出“哗哗”声。一时间,似万鬼出动般,房内更是光影逼仄,吓得她血液凝滞,面色煞白。忽听又是一个悠长的“嘎吱”声,身后的门被缓缓推开了。
她没有转身,只是瞧见地面上,一团模糊的影子越来越大,渐渐与她自己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她心口狂跳,猛然闭上眼睛摒住呼吸,却不敢吱声,忽然感觉肩膀一沉,似被一只手搭住。
“啊——”她尖叫出声,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蹲下身子抱住头,哭着喊道:“各位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就是不要来找我,饶我一命吧!”下一刻,又胡乱念着:“天灵灵地灵灵,各路大仙快显灵……”
头上的阴影却仍旧不散,好半天才传来一声轻哼:“何处来的野丫头,就这点胆子,也敢闯入岑家的地方来?”
她一愣,这声音虽说冷淡,却十分有人气,稍微抬头看去,只见淡薄幽凉的月光下,一个蓬头垢面的大胡子老先生正怒目瞪着她,眼睛色彩昏暗,竟然带上些混浊。她脖子一缩,小心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大胡子老头儿突然仰头笑了一声,说道:“你带着好意来,我便是人,倘若心存歹意——”他拉长声音,猛然提高了声线喝道:“那我便是取你性命的索命鬼了!”话音方落,立马翻腕射出一排飞镖,一个黑影在窗外闪了两下,闷哼一声后径直跌了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