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青大震之下,心痛至极:“德管家,你好生去罢!”一把拔出那蒙古军刀,往东北方大步行去。
走出东北方大门,乃是一片空地,这是聚义庄上的练武校场。只见场上二十多根木桩上绑缚着人,下架柴火,旁边立着一名手持火把的蒙古军士,一队蒙古精兵林立。
史荣比申屠青还要大惊,脱口便喊:“儿子!”原来场中头戴兽皮帽的五人,都是他的儿子,五子见到自己的父亲大呼小叫,反观申屠行冲被绑在最右,见到申屠青,竟硬气的一句话不说。
“怎办……申屠庄主,你说这可怎办……”史荣心急如焚,申屠青也半晌说不出话。
百名军队中忽然走出一名高大的蒙古军士,道:“你们这帮江湖人,干么如此不通情理,杀几个百姓又怎么啦?没有派大军攻打你们,你们就该回家烧高香叩谢。”他故意等到这二人前来,便是为了当面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同蒙古做对没有任何好处,只有早些归顺才是正道。
说罢,抬手便要下令点火,蓦然间却听有人用蒙语道:“阔阔出,住手!”
这蒙古军士闻言一怔,转过身来:“是谁?”
他正是当年成吉思汗手下的弓箭手阔阔出,谢曜与他有过交集,自然一眼就能认出。谢曜上前走近,道:“拖雷在么?我与他有事相商。”阔阔出仔细一瞧,这和尚面生的很,根本没有见过,但他竟敢直呼四王爷名讳,惊讶道:“你又是谁?”
谢曜默然不答,眼观六路,见手拿火把的蒙古士兵都瞧着他,便在此时,他手臂陡然一伸,从阔阔出腰间抽出弯刀,顺手一挥,掌风过处,左侧火把噗噗熄灭,他将弯刀朝后掷去,大喝道:“愣着干么?救人!”
史荣和申屠青不懂蒙古,方才一直不懂谢曜意思,但这话却听得明白,史荣接到弯刀,同申屠青立刻杀上前去。谢曜反手便将阔阔出打到在地,那些蒙古武士一见变故,便纷纷抽出兵刃向他杀去。谢曜对这些人全不在意,脚踢掌拍,有的滚下台阶,有的扑倒柴间,有的卧底不起。
不知是谁趁机打燃火石,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谢曜瞧着这漫天大火,触动伤心事,眼眶一热,为何总是烈火无情,剥夺一切?
“叔叔!救我!”
谢曜闻言回神,见申屠行冲在火海中朝他大喊,而他父亲则在先救旁人。谢曜足下一点,立时朝他冲去,运功轻轻一震,便将他身上绳索震断。便在此时,只听东侧脚步纷沓,人声嘈杂,远远一看,又一队蒙古兵马朝这边奔来。
史荣将最后的大儿子史伯威救下,打个呼哨,道:“大家撤啊!”话音甫落,夺了身侧蒙古兵两枝长矛,当先开路,申屠青同着另几名江湖义士,各持一盾,倒退反走。顷刻之间,一波箭矢如飞蝗铺天盖地急射而来,谢曜脱下僧袍反手一挥,将申屠行冲护在中间,不住倒退,沉声道:“别怕!”说话间借力打力,运功一震,将数支箭矢又给反射回去,只听噗嗤声响,不知倒下多少蒙古军士。
申屠行冲没想他如此了得,仰头一看,正好看他目光坚毅奋力杀敌,不看那满面丑陋刀疤,真如故事中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他少年心慕英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脱口道:“叔叔,你真了不起!”
然而这话立刻便被一声痛呼淹没,谢曜靠向史荣一众,但见他两个儿子扶着中箭的申屠青,申屠行冲见状大惊,冲过去将父亲一把扛在肩上。
史伯威道:“快走左路,我和弟弟们事先在那准备虎、象、猿、狮、豹各十头,待打个口令,定能阻挠蒙古军一时半刻!”史荣闻言不禁心喜,他五个儿子都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能在驯兽上青出于蓝。
“你们先走,我断后。”谢曜反手再掷一堆箭矢,不等众人答话,便已经冲杀过去,抵挡追兵。史荣大叹道:“这次多亏忘玄大师仗义出手,大家快撤!”有谢曜一阻,众人边战边进,敌兵愈来愈少,不消片刻便躲进林子。
数十杖长矛围着谢曜攒刺,谢曜面沉如水,掌风到处,敌兵矛断戟折、死伤枕藉。但蒙古兵剽悍力战,复又恃众,竟不稍却。谢曜心中暗道:没想到短短几年,蒙古兵是越发骁勇,怪不得所到之处势如破竹所向披靡,西夏被灭也不足为奇,可事后屠城等恶行算不得风光。
阔阔出这时醒来,却被眼前景象惊了一惊,只见一僧人拦在路口,竟然几十人的蒙古军队不得前行半步,他一声令下,让弩手布好阵势,正要放箭,只听地面隆隆作响,不过片刻,狮虎象豹等野兽奔腾而来,群兽猛恶狰狞,不断发出低吼,然行列整齐,竟是丝毫不乱。饶是蒙古士兵个个见多识广,陡然见了这许多猛兽,马匹受惊,连连后退,落了败象。
阔阔出自知今日难将一干“流匪”铲除干净,但也将他们元气大伤,嘬唇一呼,率兵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