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陆冲只觉得喉咙发堵,双眼酸胀,用力咬了咬牙,开口道:“我们……我们能抗命么?”
平津王转过身看了看自己唯一的儿子,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这些年受的委屈和心中的怨气,但是这次对方用的乃是阳谋,一个我无法拒绝的阳谋。主动出击大隋,这是大梁王朝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壮举,若能死在金帐王庭之外,这乃是所有武将都无法拒绝的莫大荣耀!我同样无法拒绝。”
这年近半百的老人伸出手摩挲了一下自己儿子的头发,眼里尽是温柔:“当年你娘死得早,她死的时候,你才七岁吧?那时候你不过这么高。”
老人比了一下,接着柔声说道:“这十几年来,你跟着我受了多少委屈,我都记着呢,但这些怨气,你还是尽早散去吧,那毕竟是皇室,若天下安定,我们做臣子的即便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他若做的太过,我定不能让他如意!你放心,这次若事不可为,拼着丢了这晚节,我也要保下你的性命!”
陆冲再难压抑,两眼留下两行清泪。
“你那位白姓朋友很不错,当初是爹看错他了。”平津王轻轻笑道:“他为你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看在眼里,你能找到这样的朋友,那是大造化,为父十分欣喜啊。这位白公子城府心机颇深,处事正奇兼施,心中丘壑只怕不比那位当年的第一才子差,甚至在视野和大局上,还略胜一筹。以后你不妨多听听他的意见。”
陆冲泪眼朦胧,不肯抬头,只是闷声答应。
“行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二十年,逍遥二十年,足够了。”路平津转过身朝着东方拜了一拜,叹息道:“只是才二十年,没能完成当年那位仙人的嘱托啊。”
……
建康,皇宫。
皇帝寝宫中传来魏成平剧烈的咳嗽声,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似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魏成平咳完,剧烈的喘息几声,看着身前毕恭毕敬匍匐在地的大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长恩。”老皇帝轻唤了一声,长子魏长恩立刻走到他床榻之前,双手握住自己父亲苍老的手,眼里满是婆娑的泪光。
“好了,男儿有泪不可轻弹。”老皇帝定了定神,看着自己的儿子开口问道:“前两日你突然劝我北伐,这不是你的性格,你告诉父王,这主意是谁出的?”
魏长恩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身周,还不待回话,老皇帝已经叹息一声,“果然是他么?你放心,他今天被我派出去了,并不在宫中。”
“是。”魏长恩意识到自己的懦弱,咬了咬牙,开口道:“这主意确实是李公公教我的,但儿臣以为,这主意确实值得一试。”
“哦?说说看。”老皇帝来了兴致。
魏长恩点点头,将北伐利弊分析了一遍,说完之后略一停顿,接着说道:“现在平津之地已经呈尾大不掉之势,长痛不如短痛,趁这次北伐便可让他平津王与大隋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大隋至少数年不敢进犯我边境,而我大梁趁此机会重整北地边防,便是蛮人再度南下,也叫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