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真宗笑着望向她,“皇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臣妾听说了一些。皇上真的要把皇后废了?”郭贵妃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自己要求归家的,朕遂了她的心愿。这个皇后之位本就不是她的,她做了这么多年,也足够了。”真宗的目光幽沉,“只不过她不认当年害你姐姐一事,也不认西夏刺杀燕王一事。朕想着,到了此刻,她也没必要隐瞒了,莫非真的不是她?可除了她,还有谁对雅盈和霦儿如此恨之入骨?”
郭贵妃轻轻地摇了摇头。别说她不知道,就算她知道,又怎敢在此敏感时刻,于皇帝面前轻言半句?一个弄不好,她多年经营,恐怕也要毁于一旦。
真宗将郭贵妃拉到面前,缓缓道:“此次废后,对太子亦是试探。他若乖乖地从颖昌府回来,便还是太子,如若不然……”他的眼中浮动狠色,郭贵妃的双手一抖,皇帝便笑了:“吓到你了?这些话原不该说给你听,只是不与你说,朕又要说给何人听……”
“皇上若想说……臣妾听着便是。”郭贵妃善解人意道。
真宗叹了口气,将郭贵妃拉到面前:“悦儿,朕到时恐怕要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霖儿。因为在朕的心中,如果太子不成器,燕王便是最好的人选。你不会怪朕吧?”
“臣妾怎么敢呢?”郭贵妃笑道,心中却冷如冰窟。这些年,你对我说的话,有哪些兑现过?许我后位,却在赵笙被废之后,只字不提。封霖儿为晋王,说是无上荣宠,然而你心中最爱的依然是燕王。说来说去,你最爱的女人和最敬重的女人都不是我。但我不会失望,因为早就对你没有期望了!
郭贵妃等真宗皇帝睡了,给他盖上薄裘才离开。一离开大殿的范围,她就将秋叶招到身边,匆匆交代了几句话。
***
林勋离家的时候骑的是马,回来的时候,却坐着马车。他先踏下马车,然后从车上抱下一个八岁的女孩儿,一个英气的少年随后也跳了下来。
林勋牵着那个女孩儿走入府中,女孩仰头问他:“三叔,三婶婶真的回来了吗?”
“嗯。”林勋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径自往西院而去。
绮罗正靠在榻上休息,宁溪在旁边做针线,听到女孩子的声音,不由愣了一下,就看见一个身影风似地冲进来,刚要扑向绮罗,想起林勋的嘱咐,只是小心地叫道:“三婶婶!”
绮罗微微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可爱的女孩子,几乎下意识地开口:“珊儿?”
“三婶婶,您还记得我?!”林珊爬上塌,依偎进绮罗怀里,“娘说三婶婶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三婶婶,珊儿好想你。”
绮罗笑着摸她的头发,眼中泛起泪光:“我也想你。”
“三婶。”少年磁性的声音传过来,绮罗抬头,看见个头蹿高的少年老成地立在那里,要不是他眼里的水光出卖了他,估计要被他一本正经的做派给骗了。
“骁儿都长这么高了。”绮罗欣慰地说,朝林骁伸出手。林骁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握了上去。其实这个三婶没有比他大几岁,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却对他关爱有加。知道她被火烧死的时候,他还偷偷地哭过几次。
林勋是最后进来的,看到大中小三个人都是喜极而泣的模样,便道:“珊儿,你不是要做桃花糕给三婶婶吃?”
“对啊!三婶婶,三叔说你有小弟弟了,是不是?”林珊看向绮罗的肚子。绮罗点了点头,笑道:“也许是小妹妹。”
“妹妹好。”林骁说,“别跟珊儿一样不听话。”
林珊冲他做了个鬼脸,跳下塌:“我会做桃花糕了,我去做了给三婶婶尝尝看,好不好吃。”说着就兴冲冲地出去了。绮罗连忙说:“宁溪,你去帮帮她,看着点,别出什么事。”
“是小姐。”宁溪放下手中的活,寻林珊去了。
林勋和林骁坐在屋中,林骁跟绮罗陆陆续续说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后来大概觉得自己杵在这里很碍眼,就对林勋说:“三叔,我去看看珊儿。”
林勋点头,这屋里便只剩下他跟绮罗两个了。绮罗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将手放在紫金铜炉上烤了烤。
林勋坐到床边,伸手把绮罗拉到怀里抱着,用体温暖她。绮罗不自在地挣了挣:“你别……孩子们都在外面。”
“晚上搬到我那儿去住。”林勋在绮罗耳边呵气般地说。
“我现在身子不方便……”绮罗推他的胸膛,林勋捏着她的下巴:“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这里这么简陋,当初让你住这里,不过是权宜之计。”
绮罗故意说:“我倒觉得这儿挺好的。搬到你那里去,你的那位侧妃还不知道怎么使计害我。”
“晚上她就不在了,你不必顾忌她。”
绮罗不解地望着他,还没等林勋解释,霍然就冲了进来。看到屋中的情景,他又连忙转身退出去,在门外说:“王爷,有人求见。”
“有人?”林勋皱眉。
霍然头垂得更低:“您……您去了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