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男子苦笑着摇头,也不去穿鞋,赤着脚落下床榻。他端坐在青衣男子对面,率先从棋笥之中捻起黑棋落在棋局之内,言:“罗师弟不在府邸内呆着,来我这粗简的陋室干嘛?”
“来告别!”
青衣男子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抿着嘴看着棋局之中寥寥无几的棋子。
“哦?”
白衣男子轻咦声,望着盯着棋子的青年,他眉宇皱起,开口问道:“师弟不常言,楚有雄兵五十余万,背靠隔依海峡。可攻可守,今日师弟却是来告辞,此是何意?”
“楚王有将臣百余,为将者若终日处庙堂之处。不能马革裹尸,楚之强又与我何干?”
青衣男子说到此处,目光黯淡。他至楚三年有余然终不得用,自然是心中愤懑不已。
“师弟就如此渴望战场?”
嘴角处有着抹涟漪,白衣男子两指间捻着的黑棋重重的落下。
“战门之人的归宿在那,夔鼓之音不一直在我们心中荡着吗?”
“那是你们,没有我,我自战门出来就是个剑客,习惯了烟花酒地处的铮铮之音。”
二人侃侃而言,各自的表情岿然不动,手中的棋子一枚枚的落入棋局之内,将格子不规律的填充起来。
“今天的身份又怎可定言明日的所作所为。”青衣男子将垂下的头微微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捻着棋子落下,笑了起来:“师兄你心乱了,这局你已经输了。”
棋盘之上黑棋如海中的龙被一条条的粗大的链子锁住,白衣男子眉头蹙起望着棋局,捻住棋子的手悬在半空之中忽上忽下。
半晌,黑色的棋子落入棋笥之内,白衣男子悠悠一叹:“大概心是乱了吧!师弟离楚国后可有什么打算。”
“去北寒之地玄国看看。”
青衣男子已是站起,他敛了敛脖颈间围在那儿的貂围,柔细的绒毛在他粗糙的手抵在上面之时弯曲了起来。
“玄国?六国之中最为弱小的国,师弟可曾想好?”
李子骞看着棋盘中的棋子,目光低垂,言语缓了缓,头却是不抬起的问了起来。
“玄虽虽小然有雄兵三十万有余,处最北之地,有天险隔六国。”罗轩将放在酒杯旁的帽子拾起戴在自己的头上,使劲的朝下挤了挤。
“罗师弟就是这般想着的。”
李子骞也是站了起来,目光黯然的望着对面的罗轩,等待着他的开口。
“师兄有话可明言。”罗轩将黑的发亮的大氅披起,错过李子骞的身子,言语平淡。
“战者于乱世崛起,为兄又有什么可说。”李子骞伸出手搭在罗轩的肩上用力的拍了拍,语气叹了叹。
“师兄之才华千倍于我,何不去楚王面前毛遂自荐番。”罗轩在李子骞手松开之时,他步子朝前走了几步,又是停了下来,侧过头疑惑的看向发丝凌乱的男子。
“我现在是个剑客,毛遂自荐去楚王面前舞剑吗?”李子骞笑了起来,背着身子摆了摆手。
沉默,罗轩望着自己师兄的背影,他转过身去。将门推开,敛了敛大氅走进了风雪之中。
在越国明和四年间,李子骞率领商军与罗轩在长平一战。战败之后的罗轩将染着血的重剑交给李子骞,惨笑:“割下我的头颅,玄国不需战败的将军!拿着我的头颅去邯郸,那儿有你的梦。”
“战门.罗轩,金戈折戟铁蹄依旧。”
“铁蹄依旧..”
“战门.李子骞..”
战火中的李子骞将带着血的手握拳碰在对方的拳头之上,接过对方的重剑割开入对方脖颈间的血肉,率军进入邯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