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足则兵足。”
开会前,共敖便学着黑夫的话,对利仓道:”不论是十年前在豫章,五年前在北地,还是三年前在胶东,但凡君侯拿到兵权,嘱咐吾等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屯田,你等着瞧吧,一会君侯定会如此说。“
果真被他猜着了,黑夫宣布,这两万军民,入冬前将一直在武昌营驻扎。兵卒专心训练,民夫则在周边屯田,争取自给自足,免去三郡转运粮饷的困难——这是黑夫能想到的,减轻南郡人民负担的最好法子。
五大夫共敖被任命为都尉,负责练兵,作为十多年的老行伍,共敖有这资格。
屯田官则暂时空缺,黑夫准备让自己的搜粟都尉萧何来负责此事,毕竟稳坐后方,源源不断送出兵卒和粮食,这是老萧最擅长的工作。
会后,黑夫单独叫住了共敖,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知道,这批兵要如何练么?”
“共敖知道。”
共敖跟了黑夫许多年,最多也就是一个别部司马,眼下做了都尉,让他雄心万丈,一定要把这份差事做好,便凑近后,压低声音道:
“我会以乡党之谊笼络之,告诉众人,想要活命,得指望谁,让他们从率长到小卒,都唯君侯之命是从!”
抨击朝廷的残酷冷漠,宣扬黑夫的重情重义,这是陈平送给共敖的“锦囊”。
黑夫一听就知道,共敖耳濡目染,果然被陈平带歪了,无奈地摇摇头:
“我问的不是心术,是技巧!”
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也。兵技巧,是兵家四大流派之一。
黑夫认为,每个士兵都应“习手足”,具有作战杀敌的本领与技能。秦军士兵们进行的军中游戏,如蹴鞠、投石、超距等,可以提高士兵身体素质。而角力、手搏、射法、剑戟之类,则是对士兵单兵作战技能的训练。
虽然战争多是集体的胜利,但光有军纪而无技巧,也不行。
共敖毕竟跟了黑夫许多年,早非昔日莽撞的吴下阿蒙,他想了想后道:
“以我看来,旗号金鼓军阵固然要练,但在岭南山林作战,应与中原大不相同。”
“没错!”
黑夫拊掌:“故训练上要有所不同,越人散乱,不与秦军正面交锋,而是遁入山林,与我军周旋。”
在山岳丛林作战,攻方不可能投入较多兵力,更多时候,不再是秦军擅长的大兵团阵战,而是越人熟悉的小规模丛林伏击。
正是不适应这种战争方式的变化,第一次南征才以失败告终。
所以除了秦军固定的训练项目外,对这一万人,黑夫还让共敖加上丛林、山地、沼泽的训练。
他移师武昌,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周围尚不繁华,地广人稀,地形复杂,甚至有不少原始森林,是搞野外拉练的好地方。
不指望人人都能变成特种兵,起码不要一进林子,就晕头转向,不知道仗要怎么打。
黑夫预想,南下之后,作战将不再以军、率为单位,而是化整为零到屯。
“每个屯的人员得重新安排,最好都有两个擅长在森林活动的猎户,再花半年时间,训练医护兵,确保每个屯都配备一名。”
降低非战斗减员,也是重中之重。
“你曾随我南征豫章,没少钻林子,是练兵最佳人选,我稍后去到长沙、豫章后,会调一些亲历过岭南征伐的军吏来帮你。”
说罢,黑夫想了想,低声道:“当然,如你所言,在训练之余,还要以乡党情谊为纽带,让军吏士卒亲如一家……”
而这个“家庭”的老大哥,自然是黑夫。
“诺!”
共敖兴奋地领命而去,安排好大本营的练兵屯田事务后,黑夫便要带着利仓和少数亲兵门客,继续前往下一站了。
“君侯欲先往何处?”
利仓卷着地图,上面被黑夫画了好几个点,有长沙、灵渠、桂林……
黑夫不假思索:“先去铜绿山!”
如果说这是一场策略游戏,武昌是黑夫的兵营、农田,那鄂南的铜绿山(大冶),就是他的兵工厂!那里不仅有开发了千余年的铜山,还有铁矿,真是一块宝地。
中原的戈矛长戟不适合热带雨林,黑夫要给这批兵,配备一种适应岭南作战的新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