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墨邨没有搭理她的话,反而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缀有猫眼绿的项链,链身是纯金的小拧花,她偎在他的怀里,他给她带了上去。
“挺漂亮的。”冯沁雅低头玩赏了一番,欢喜地说,可是她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惊惧和不安。
“看着好,就买给你喽。”
冯沁雅又看了几眼项链,她忽然觉得这不是项链,而是一把心锁,把她的心囚笼在里面,挣脱不出来。
次日中午,太阳发着灼热的光,反映在后视镜的街景都看的清清楚楚,有七八个身着便服的丁墨邨手下,疾步跟在车的左右,手放在衣兜里,衣兜里摆着枪。有个邮差骑着褪色油绿单车,闯入了视线,又退出了镜子。左手边是拥挤在扬州包子店外的人群,争着买刚出炉的热腾腾的包子。右手边是个乞丐,兀自呆坐着,脏兮兮的看不清他的脸。冯沁雅说,时间如果凝固在此时此地多好,她握着身边丁墨邨颇有些粗糙的手臂,这手斩杀过她最好的朋友茹倩,当初她们奉命执行暗杀一RB军官任务,失败后,她被捕了,就是这双手把她的头悬挂在了RB领事馆的门前。还有她曾经的上司顾正锋,被这双手里拿着滚烫的红烙铁活活烧死。她不敢想象,她对他有着太多的仇恨。
车停在了荣祥绸缎庄的门外,他的一众手下就候在对面的屋檐下,三五个一团,抽着烟。
冯沁雅忐忑地挽着他的臂膀进了绸缎庄,她吃力地冲着老板打着招呼。
她恨丁墨邨,可是如今她却对他不依不舍,这个与她朝夕相伴的人,使她不能忘却她心底的那份爱。她犹豫着,逡巡着,不知所措。
一个高个伙计挑了最时新的绸缎摆放在她面前,是埋着金线的石榴红,还有滚着金箔的莺歌绿,她凑近前来,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低头的那一刻,她又看到了项间那根缀有猫眼绿的项链,是他送给她的,就在昨天。
她心一下子瘫软了。
冯沁雅向他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内侧有人藏着,丁墨邨当下会意,推托回车里取钱包,扭身就走,他急急走了十余步,走到了敞厅的中央,然后改作大踏步的急奔,三步两脚跨了出去。穿衣帘子后面和躲在柜台下面的枪手还没来得及反应,猎物就逃掉了。
很快,荣祥绸缎庄被封锁了,老板和两名枪手被押解了出来。冯沁雅被指认了,她没有拒绝,低着头承认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有杀人不眨眼的冰冷,和灼人的热浪。
丁墨邨并没有什么犹豫之处,他顺藤摸瓜,又捉住了几个上线,然后线索断了,他快刀斩乱麻,把这七八个人齐齐杀死了,没留一个活口。
霞飞路的花园洋房里,昏暗的灯光映照在炉壁上,今夜没有月光,故而夜分外的冷清。丁墨邨坐在这里,看着这周遭的一切,他木木然,毫无表情。
ZQ军统方面,追认胡诺琪为抗日烈士,她的名字被恭恭敬敬地写在了抗日英烈的花名册上,戴笠等着日后一一勒石,祭拜亡灵。
《万象》杂志社的主编宋弘中召集了各区的负责人开了个会。
“孙站长,可惜功败垂成,牺牲了数名好同志。”
孙墨琛并不言语,他与胡诺琪是生死之交,他端起一杯酒水,淋淋漓漓地洒在她的牌位之前,鞠了三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