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姚娘顾虑重重,一来,这位孙老板是外地人,不知根、不知底,无从得知对方家中是什么情况;二来,莺歌与那人相识时间不足一月,信上写得再如何情真意切,也不能全然相信。
十几岁的愣头青倒是容易干出一见钟情后非卿不娶的事,可那个孙老板已是三十多了,又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怎么会来盛京不到一个月,就下定决心要娶莺歌?
可难道要拒绝吗?
莺歌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不嫌弃自己出身的人,能拒绝吗?
姚娘心里清楚,莺歌对那人,是有意的。
……
莺歌当天没有给媒人答复,只说自己需要考虑几天。
姚娘送走媒人,再回来时,发现姑娘们无一不在恭喜莺歌,莺歌嘴边也噙着浅浅笑意。
姚娘心中五味杂陈,曾经的好姐妹找到归宿,她明明该为对方高兴,可她现在只感到忧虑。忧虑莺歌遇人不淑,忧虑忘忧阁从此没了台柱子,忧虑其他姑娘纷纷效仿,忧虑自己一旦将种种顾虑说出口便如欢喜时泼了冷水般使她和莺歌之间生出嫌隙。
姚娘回到自己房间,默然思索:如果莺歌当真离开,这些姑娘里面有谁能代替莺歌?
……似乎谁也不能。
李伶静有宏图大业,如今才刚刚起步,这个时候莺歌离开,李伶静会不会感到失望?或者,挫败?
姚娘越想这些,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外面忽然传来阵阵笑声,笑声里有李伶静的声音。
姚娘打开门出去,看见李伶静在一群姑娘们的簇拥下走上楼来,满脸喜气洋洋。
一个姑娘瞧见姚娘,立即笑着说:“姚娘,刚才老板娘说要给莺歌封个大红包呢!”
李伶静笑道:“都有都有,以后你们不管谁要出嫁,我都要送红包!”
“老板娘好大方!这是在给咱们出嫁妆呢!”
“哈哈哈哈哈!……”
大家哄笑一场,又拥着李伶静去找莺歌一起玩闹。
姚娘看着她们走远,心渐渐往下沉……
她想起自己当初躺在病床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差点就要进棺材,是李伶静和时羡鱼把她救活过来。
她想起忘忧阁初建,没有客人登门,她没日没夜的写信寻求曾经的姐妹相助,回应者却寥寥无几。
她还想起,忘忧阁的会员玉牌被人假冒,李伶静独自一人去了顺天府,把所有责任一力扛下。
在忘忧阁如今的光鲜亮丽背后,李伶静承担了太大风险,可她从来没抱怨过,哪怕现在莺歌想要走,李伶静也一心一意为楼里的姑娘们打算。
姚娘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忘忧阁不是慈善,而是李伶静的心血,是生意,是未来会成就她的地方,而不是毁掉她的地方。
若李伶静是那勇往向前的太阳,姚娘愿做太阳光芒之下的影子,守住她们的江山,不能叫那光与热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