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了整衣装,面朝城防军大声朗喊:“帝季,你可还记得两百年前外敌蛰伏,伺机劫取一事?杀我仙童,断我仙根之恨,你全忘了不成!正所谓天无二日,法不两存,气灵二脉此消彼长,我族不图自强,岂能长久!帝季,你敢出来与我一辩么!”
喊时,全场肃静,万众瞩目。
喊完,回音绕耳,久久不绝。
可是话喊了,帝季却没出来。
倒是熊木岩和帝女贞各纵骑一虎缓缓走出城防军的阵型。熊木岩朝曲池拱了拱手:“师兄,别喊了,太上王已经不再过问政事,他没来,你有什么遗言就跟陛下说吧。”
曲池把目一闭,深深吸了一口气:“遗言?你我师兄弟一场,你就那么盼我死么?死有何惧,我就怕我死了之后,颜羽转瞬即亡。我曲池这辈子杀人如麻,却从不藏私,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谋求仙根的替代之法,我为族为民,谁又知我心意?”
熊木岩道:“师兄,你走火入魔了还不自知!你炼化黑渊之力,豢养魔兵,也算是谋求仙根的替代之法么!殊不知阴阳轮回,九幽门开之时,这些魔兵便受魔气所控,你这是杀鸡取卵,饮鸩止渴,自取灭亡之道!”
曲池挥袖大怒:“放屁!区区黑渊之力我岂无操控之法,你不懂,我懒得跟你说。”说时止怒止恼,转睛朝帝女贞又道:“陛下,请听老道一言,我颜羽一族自先祖余孝天始起,就与中州修气一脉鼎足而立,这注定了我们的不凡。陛下,你试想一下,烝鲜族灭族才短短六年,前车之鉴啊,足见修气一脉亡我之心不死,倘若我等不思进取,学中州王朝做个一介凡夫,届时强敌来犯,我等族民拿什么抵御?”
这话出口,城防军一片咬耳嚼舌之声,都觉曲池说的在理。
柳下、熊木岩、聂小乔认为曲池是在煽动军心,不免火大。
柳下跟帝女贞说道:“陛下,想好再答,别上了老贼的当。”
“不碍的,我有答词。”帝女贞自信的抿嘴一笑,朝曲池说道:“仙师说的对,可是你的做法是错的,再怎么谋求进取,你也不该铲除异己,乱用魔力,我们颜羽一族不是九幽妖魔,要依着你的法子,我颜羽地界迟早沦为魔域。再说,建国立制,教化族民,也没什么不对,何况祖宗留下来的功法我们自然是要好好钻研的,谋求自强,得慢慢的来。”
曲池哈哈大笑:“不用慢慢来,只要南疆二族合并,天下便惟我惟强了。”
听着这话,聂小乔反应极大:“老贼!临死还要做白日梦么!”
曲池敛了敛色,鼻哼一声:“哼,我做白日梦,要不是我顾念你我有同宗同祖之义,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骂我!这六年我好话说尽,求了你不下二十次,都被你严词拒绝,我可曾动过你一根手指。”
聂小乔怒道:“你想谋夺我烝鲜族的仙根,自然不敢杀我。”
“倘若二族合并,我还谋夺什么仙根。”曲池脸上隐现凄色,勾头摇了摇,说道:“陛下刚刚说的对,我的做法是错的,六年前我不应该把你献给帝季,帝季无能,竟不知我深意,当年我若肯拉下脸面,把所有精力放在你身上,或许你我两族早就合并了吧。哎,现在老道快要死了,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说完,转身环扫了一眼远处从乌镜枷逃出来的劳工。
沉思半晌,接着又朝谢宫宝展颜一笑,说道:
“谢宫宝,看到你袒护陛下,说实话我挺高兴,这说明在你心里是不排斥我颜羽一族的。我知道你恨不能吃我的肉,挖我的心,不如咱们来个君子之约,只要你肯答应二族合并,老道就站在这儿让你杀,我绝不还手,你看如何?”
谢宫宝想也没想,拒道:“你说这话真是可笑,你干脆找秋道仁说说,叫他与你合并,看他同意不同意。我两族分家千年,人心各异,习性不同,各成一体,不合相安无事,合了是自寻烦恼。”
曲池锁起眉头,冷道:“这么说,你不同意喏。”
谢宫宝笑道:“等你死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曲池脸色一沉:“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你族人尽数杀光!”说着,弧跃而起,跳往站在坡上从乌镜枷逃出来的一众劳工,探手拍下,顿将两名烝鲜族族人拍得脑浆迸裂。
聂小乔瞋喝:“老贼,你干什么!”
喝时,同柳下、熊木岩也弧跃而起,各使兵器朝曲池招呼过去。
就在她们三个出手之时,实际上谢宫宝已经出击,他纵入半空,使了个千斤坠的法门疾坠而下,犹像一座大山从天压来。曲池恼羞成怒,自知今日必死无疑,便只想杀人泄愤,压根儿没想过要躲。当谢宫宝坠下,两脚踩到曲池的双肩,砰声响作,竟将曲池踩进了地里。
谢宫宝制敌于此,忙驱赶族众:“快快快,都逃远些!”
轰赶了族众,又即朝聂小乔、柳下、熊木岩罢手叫停:“你们也别靠近!速速叫城防军后撤两里!曲池自知必死,他已经疯了,这时候谁过来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