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探手去匣中取花,一面忍不住腹诽起来:难怪他后来旁的不干,偏要做个花匠。
她将花枝拈在了指间。
凑近轻嗅,花香依然很淡。
又是她不认得的花。
她上辈子跟着他,见过的花不少,可那会儿他们过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那些花木也就不过只是些寻常之物。
不似现今这些,俱是稀罕之物。
太微在案前落座,歪头斜靠,一手举着花定定地看。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送了东西来,却不留只字片语……
是警告,还是讨好?
他是想要警告她不能过了便忘,将那日的事情抛在脑后?还是……图个“鲜花赠美人”的意思,故意送来勾她的?
太微嗅着空气里清淡的花香,慢慢垂下了手。
薛怀刃那个混账家伙,可真是让人头疼。
他要送她东西,法子有千百种,他却偏偏拣了最明目张胆的那一种。
如此毫不遮掩的行径,没用三两日就人尽皆知了。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镇夷司指挥使每日差人来给五姑娘送礼,这派的人,还是他的心腹近侍。
由此可见,五姑娘在他心里是大不一样的人物。
丫鬟婆子们私底下没少窃窃交谈。
话一多,便传进了四姑娘祁茉的耳朵里。
祁茉不为仆妇们嚼舌根而生气,却为有人给太微送东西而恼火。她心中五味纷杂,有一丝丝艳羡,一丝丝恼恨,又有一丝丝失望。
末了,所有乱糟糟的情绪全都化成了一句话。
祁太微那个小疯子,实在是不知廉耻。
旁人不知,难道靖宁伯府的人也不知?
她祁太微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祁茉很恼火,也有羡慕。
偏鸣鹤堂祖母那边又是一点动静没有,这事儿就愈发得令她不痛快。
她暗中思量,祁太微一定很得意。
殊不知,太微其实正头疼。
她和慕容氏的婚事未退,薛怀刃明明是知道的,却偏偏要这般张扬,委实故意。虽说名声这种东西她不在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就不能安分一点么?
太微叹口气想,他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长此以往,就是她不去退了慕容家的婚约,慕容家只怕也会主动上门来退。
他这摆明了是叫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等到二人再次见面的时候,镇夷司指挥使薛怀刃看上了靖宁伯府五姑娘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传遍京畿。
这一日,无邪没有出现。
太微却收到了一封请柬。
一封陌生、又莫名的请柬。
给她下帖子的人,是寿春帝姬……
可她和寿春帝姬拢共才见过一面,实在称不上是朋友。而且,这帖子是给她一个人下的,靖宁伯府的其余姑娘皆没有份。
太微拿着请柬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心里隐约明白过来。
这帖子只怕是光借了个帝姬的名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