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时郑殊已十分厌烦,几次推脱后,才不得不做个样子,前去瞧她一瞧。
走进屋中,但见绍香尘甜笑宛然,俏生生立在那里,对他深深施礼:“参见皇上。”
郑殊看了一眼桌上早已码齐的几样清爽小菜,声色未动:“看来你精神头足得很,既然如此,为何不好生思过?”
听了此话,绍香尘的眼角微红,似是掐算好了时辰一般,一颗珠泪挂于眼角,将落未落,端得是楚楚动人。
她难为情地咬咬下唇:“香尘自知惹怒皇上,无颜面圣,可听闻皇上日以继夜,十分操劳,万望皇上以龙体为安。”
她侧一侧眸光,将眼神停留在饭菜之上:“只是香尘亲手所做的饭菜,皇上也不愿尝上一尝吗?”
郑殊神色未动,坐于桌旁,却未动筷箸,就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绍香尘没有说错,他现在看着她的脸都腻烦十分,更不消说吃她所做的饭菜了。
两人静默而坐,她再三打量着他不起波澜的面容,心下拿不准他到底是何想法。
绍香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香尘时常在想,若非那夜之事,此刻香尘是否已有一个名分,得以长伴君侧了……”
她羞涩地半敛着眉目,片刻,只听郑殊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你这么急于封妃吗?”
绍香尘愕然,抬起眼来,对上郑殊冷清眉目:“香尘绝非是贪图虚名荣华,只想在皇上身边有一隅之地,才能名正言顺地关心皇上啊。”
郑殊眼神阴翳,瞳仁一瞬不瞬地紧锁着她的眉目,不论其它,光是扮楚楚可怜这一条,绍香尘已深谙其精髓了。
“既然如此,就等这阵子过了,再作商议吧。”
他的眼神终是不咸不淡地收回了,绍香尘眼中有什么隐隐流动,却终究没再说什么。
又过半晌,郑殊站起身来:“若无其他,你便好生歇着吧,朕还有事要处理。”
绍香尘亦起身,将他好生送至门前:“皇上慢走。”
两扇门合上,她笑意便冻在唇畔,和眼中蓦然腾起的一番怨毒胶着在一起。
扬起袍袖,将桌上饭菜尽数扫落地面,她暗语喃喃:“程无漪,你好大的本事,这么快就将局势翻转过来。”
郑殊现在无非是顾念着她肚子里那个,才心生犹疑,看来,程无漪的胎,是一天也不能多留了!
绍香尘静默坐于桌旁,将一只冰瓷酒杯玩转摩挲于掌中。
她深谙医术,从饮食方面下手绝无胜算。
但是……她现下身怀六甲,拳脚功夫上难免施展不开,不如假造一场意外。
而她的禁闭,正为她提供了完美的开脱理由。
她思忖片刻,令贴身丫鬟发出暗号,到了晚膳时分,送膳的内监走进绍香尘房中,抬起脸来,却是一陌生面孔。
“你来的路上,可有何异样。”
绍香尘背对着他,声音冰冷。
那内监将身子伏低,依言答道:“回娘娘,这一路上无人起疑。”
她将内监叫至身旁,附耳于他耳畔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扯下随身的玉佩,递到他手里:“就是这样,能办到么?”
内监将玉佩握于手中,对绍香尘深行一礼,这才压低帽檐,退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