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一盏灯笼,走到程无漪身旁,垂下眼帘来,狭长的凤目之中闪过讥诮,她装出一副怜悯的语气来:“无漪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程无漪浑身像是被水浸透一样寒冷,她咬紧牙关说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铩茗儿吃吃娇笑起来,又上前一步,水红色的缎鞋就在程无漪的眼前。她淡淡开口,声音中不带任何情绪:“这里可是血彝族,没有事情能够瞒得过我。”
她信手一扬,纸张散落的声音响起,飘飘洒洒落了一地,程无漪认出是被盗的笔记,沉默半晌后道:“看来刚才的人是你。”
“对,是我,本来逗你玩玩而已,却没想到你一直存着要逃出去的心。”
铩茗儿看着软倒在地的程无漪,殷唇轻挑起一个满意的笑:“无漪姑娘,我特制的软骨香滋味如何呀?”
程无漪淡淡阖上双眼,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恶心直冲上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咬着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那么虚弱。
铩茗儿闻言,漆黑眼底浮起一股浓浓的不甘,沉默半晌,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看见你就不高兴,这算不算理由?”
程无漪不怒反笑,铩茗儿看着她反常的举动,一个皱眉:“你笑什么?”
她只觉眼皮越来越钝重,轻飘飘地说道:“你若真的有本事,为何不杀了我呢?”
铩茗儿黛眉一沉,在她身边蹲下,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精巧的下颌,恶狠狠地逼视着她,一字一句问道:“难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程无漪抬起眼帘,铩茗儿那双淡色瞳孔正由于愤怒而轻轻颤抖着。她想要偏开头去,却因为中了软骨散,而使不出力气来。
“别白费力气了!”她挑起唇角一笑,用力地把程无漪朝地上一掼。
随着一声闷响,她的身子重重地落在地上,一阵钝痛从左半边胳膊开始,传遍了全身,程无漪痛苦地咳嗽了起来。
“看看你现在,”她垂下眼眸,看着程无漪,讽刺一笑:“还不是这样任我摆布?”
而此时程无漪已经无力回复她的嘲讽,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灯火通明的正殿之中,铩烨歪着身子坐在主座上,一双朦胧醉眼半闭着,看着庭下深陷昏迷的程无漪。
她一身夜行衣,泛着微潮,贴在她的身上,一头墨发散落下来,披在她周围的地板上,苍白的小脸经过对比,更显得苍白。
铩茗儿袅袅婷婷站在他的身边,狭长的眉眼高高挑起,傲然看着庭下。
良久,铩烨朝侍女作了个手势,侍女便立即拿着一盆水,把程无漪泼醒。
她皱了皱眉,艰难地掀开眼帘,眼前的世界模糊地摇晃着,过了许久她才适应了过来。
“无漪姑娘,阳奉阴违这种事情,似乎不是君子所为。”
铩烨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下宫殿的台阶,站在程无漪身旁。
地面又冷又硬,程无漪被硌得生疼,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觉软骨散的药效已经消退大半,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苍白的唇角轻挑:“用尽阴谋诡计之人,还敢在我面前讲大道理。”
她一边缓缓地说着,一边淡淡抬起眉眼,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