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号?”
“得胜!”
一众天理教徒都放下手中的刀子,那祝现却大叫起来,“你是谁?”
刘得财、李鸿君等太监也狐假虎威地喊道,“你是哪个宫的?”
哪个宫的?麻勒吉突然想到,这幸亏不用脱裤验明正身,否则,非露馅不可。
“我是在上书房侍候的。”这些肃文可没跟他交代,麻勒吉只能自己瞎编。
暗影里,不知谁燃起了火折子,“我怎么不认识你?”李鸿君借着火光上下打量着他。
“您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哪会把我放眼里?”麻勒吉点头哈腰地笑道。
李鸿君看看祝现,咋呼道,“这外面都围住了,你是从哪进来的?”
“您这是在吓唬自己个,这宫里,谁也没有您熟啊!”麻勒吉故意不软不硬地顶了他一下,“外面只有百八十人,我是坤宁宫那边溜过来的。”
“真的?”李鸿君大喜,这善捕营的兵士竟是不要命了,竟敢进入内廷,他们原以为这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呢,却想不到只有百八十人,他马上看到逃出生天的希望。
“我这刚从西华门来,陈爽已攻占内务府,抓住了七格格,打散了守军,他是派我来接你们过去汇合的。”
“我就知道,老陈不会撇下我们不管。”祝现心头剧烈跳动起来,赶紧迎了过来,就拥抱麻勒吉了。
“慢着,吏部尚书魏瑛亲自在外面指挥,这上书房,当前怎么样了?”李鸿君疑道。
“端王爷宏奕被毒死,孙世霖被毒死,苏纳海大人也被毒死了。”麻勒吉“欣喜若狂”道。
这上书房的杂役太监也与李鸿君有关连,这毒杀上书房大臣的事,只有他与林清知晓,麻勒吉一说,他再不怀疑。
“成了,老祝,外面肯定乱了套,这紫禁城是调了个个,我们得趁乱赶紧走才是,要是大军来了,那可真抓瞎了。”李鸿群倒是急了。
“对,陈爽听说你们占领后宫,他知道我对宫里熟悉,就让我来送信,说是林掌教已组织援军过来,让我通知大家一块杀到西华门。”
听完麻勒吉的“传话”,祝现与李鸿君商量着,却冷落了一旁的刘得财,刘得财酸溜溜小声道,“这同是一个屋檐下的太监,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两人嘀咕一阵,祝现大声道,“善捕营也不是吃干饭的,这硬闯是闯不出去了,去,给他们喊话,妃嫔要是死了,他们都得玩完,大家都各退一步,只要让我们出去,我们就放了后宫里的妃嫔!”
“你倒是快去啊!”
“快去,我们再不想在这待下去!”
一众天理教徒一听还有生还的希望,那股子必死的士气顷刻间冰消雪融,无影无踪了。
“我去说。”李鸿君的心眼子到底多些,熬了这么多年,熬到梳头太监这个职分上,那在宫里也是人精了。
不大一会儿功夫,李鸿君就回来了,“如何?”祝现迫不及待地迎上去。
“谈妥了,他们也投鼠忌器。”李鸿群笑道,“事不宜迟,再生变数就不好了。”
“好,反正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祝现恶狠狠道,“你,头前带路,”他把刀架在麻勒吉脖子上,“要是敢耍花样,要了你的小命。”
几个妃嫔也被押了出来,却没有魏瑛计算得那么多,因为有几个妃嫔的宫里见事态不好,早早关上了门,太监宫女又拼死抵抗,教匪竟是没有得逞。
“要不别去了,”麻勒吉眼珠子一转,一屁股坐在地上,“算了,我也不去了,我拼死过来,冲着的还是天理教老兄弟们的情义,却让你们这样怀疑。”
祝现想不到他会这样,但值此关头,也只好好言相劝,“兄弟,到这个时候了,性命可能马上就丢了,不是耍脾气的时候,来来,出去哥哥跟陈爽说说,也让你掌一方物事……”
他好说歹说架拉拢归劝,麻勒吉才站了起来,带头走出景仁宫,到进长长的幽暗的甬道中。
天,就象一口大锅扣在紫禁城上方,长长的黑暗的甬道内,不知不觉有穿着天理教匪衣裳的人进来,腰缠白布,头裹白布,慢慢靠近了祝现与李鸿君。
“不好,”祝现已是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大家都往回走,往回走。”
可是那希望就在前方,生天就在前方,希望虽然有可能是假的,有危险的,但一旦有了希望,人们,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宁可那是真的,即使怀疑有假,也控制不了自己把它当真的迫切之心。
祝现已是约束不住人心纷乱的天理教徒,众教徒已出离原来排好的队伍,个个奋勇争先地往前赶,祝现与李鸿君身边马上贴上了混进来的官学生。
李鸿君平空感到身上一阵凉意,“大家慢些走,别乱。”他亲自把刀架在以前主子们的脖子上。
“点火!”就在前面的天理教徒走出苍震门的一刹那,张凤鸣一声令下,马上,无数火把照亮了乾清门门前的天街,整个天理教匪却象夜晚的老鼠骤见光明,立马乱了套。
“往前走,不要停!”看着前面的天理教徒又想退回去,祝现急了,大老远,他已是看到一百多名头缠白布的“同伙”,“得胜!”他大喊道。
“得胜!”对方也回应道。
他正在激动,却不防一个高个子已暗暗靠近他,火把的光亮下,一柄短刀已是攥在手中,猛地插进他的后心,他往前一个踉跄,那人却马上扶住了他。
走在前面的李鸿君一下回过头来,那高个子的那张脸他是再熟悉不过,做梦都会惊醒,“是……你,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