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衍开口的那一刻,却是生生被如意的那一句话压下了下去。
而如意几乎一字一句咬出来的愤怒,也让他的心不由下沉。
此刻所有的解释,都瞬间变得苍白而无力,似乎说的越多,越发显得欲盖弥彰。
萧衍紧紧握拳,默然垂在两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王有珺却是实实在在受了惊,一时缓不过神来,方才还梨花带雨,此刻却是生生忘记了哭泣,只有睫毛上泪光点点,分外动人。
屋内的气氛实在压抑的让人害怕,王有珺不由紧了紧手,随即细若蚊吟的声音响了起来。
“公主——”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却是被如意一记冰冷而慑人的目光给堵了回去。
她还从未看到过如意公主这般瘆人过。
就在王有珺被盯的连头皮都有些发麻时,如意却是陡然冷漠地转身,看也未曾再看萧衍一眼,便朝外走去。
对于擦身而过的如意,顾砚龄是理解的。
旁人看了,或许会觉得小题大做。
可她却知道,当一个最信任的人陡然亲手打破了心中的那份信任。
那么从前的信任越多,失望就会越多,恨也会越来越多。
如同从前的顾敬昭,最初在她心中有多慈和,最后便会有多恨。
有时候爱和恨,就在一瞬间而已。
“原以为王姑娘邀我来看那盆寒兰——”
少女清冷的声音骤然在寂静的屋内响起,原本怔楞的王有珺不由身形一颤,萧衍闻声抬头,却是正对上少女那一如既往般冷淡的眸子。
或者说,比之从前,更冷漠了些。
好似彻骨的寒潭,眼看着被融化了一角时,暖阳却陡然被重重雾霾给牢牢遮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融化的一角渐渐还冷,终究冷凝成了寒冰,封住了冰下原本泛起涟漪的水流。
顾砚龄眸子淡淡从萧衍脸上掠过,心下却是想笑。
前世玩了一辈子的鹰,这一世,却是被鹰啄了眼。
这般的愤怒,可想而知。
念及此,顾砚龄的目光淡淡落到了王有珺局促而慌张的脸上,隐隐的,能够看到那似有若无的笑意。
可就是这般的笑,更让王有珺觉得如坐针毡。
“未想到,王姑娘却是好心邀我来看一场戏了。”
话音落尽,王有珺只觉得身子越发寒凉,她能够感觉到眼前少女语中的嘲讽,更能感觉到身旁萧衍隐忍的愠怒。
然而顾砚龄并未给王有珺反应的时间,神色便恢复从前的清冷,随即淡然的敛衽朝着默然不语的萧衍行了一礼,便转而走出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着少女消失的背影,萧衍攥住的拳越来越紧,脸色也已是再抑制不住的愤怒。
他知道,一切计划,都毁于一旦了。
而这一切,究竟是谁的盘算,几乎无需想,他也再清楚不过了。
而顾砚龄在转而走至廊下,感受到乍然冲破沉云,绽放金芒的阳光落在身上时,不由觉得有一丝久违的温暖。
可她却也深知。
顾家,谢家,与王家的这一场争斗,也正式开始了。
当息德喜滋滋转而回来时,却是见原本关上的房门竟打开了。
就在他们愣神时,一身肃杀之意的少年走了出来,明明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可眸底的阴沉却是足以慑住一切。
息德不由一个激灵,却是见萧衍那冰冷的眸子对了过来,这一刻他好似突然被溺在了潭底一般,终究只能被逼的生生垂下了眸子,心里直打鼓。
下一刻,在秀茵和采苓颤抖的身子旁,少年擦身而过。
听到少女悲泣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息德心中一个“咯噔”,瞬间一切都明了了。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