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话音落尽,萧衍走出了这间屋子,殿外的夏虫仍旧不知忧愁的吟叫,徐成君默然地松下身子,怔怔然靠在身后的橱架上,微微侧首间,便能透过那条窗户缝儿看到外面皎洁的月色。
渐渐地,靠着橱架的女子一点一点攥住双手,仿佛是自虐般将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印出极深的印迹来。
无声中,一滴泪水从女子闪烁如星的眸中温热滑落,却是渐渐冰冷。
此刻的徐成君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自己。
嘲讽,鄙夷,还是可怜——
从前,她也曾是一朝阁老的孙女,世人口中的第一才女。所到之处,除了艳羡便只有仰望。
她似乎从生下来,便站在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就像是飞翔在天上的鸿雁,只看得到高高的明月,看不到脚下的浊泥。
可如今,她却是生生跌落在这一滩烂泥之中,被人耻笑和嘲讽。
为什么偏偏让她遭受这样的变故?
徐成君的双手越攥越紧,眼中划过一丝悲凉。
她也曾是那个如崔家姑娘般单纯而期盼着良人的闺阁少女,若论身份与名望,那个崔家女又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
如今她算是明白,什么叫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可她徐成君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认命二字。
娶妻当娶才,只有她才配得上陈郡谢昀。
已经失去了徐家的庇护,如今的她绝不甘再将谢昀拱手与人。
是她的,她便一定要得到!
……
夜幕中,京郊的山林落下重重暮影,偶尔听得几声老鸹啼鸣,在这冰凉的夏夜里更显得凄清。
而就在一山谷处,只见一个人影如虹般从高高地树枝上落下,只一眼,便能看出是常年习武之人。
“如公子所想,小的沿着车轮发生剧烈偏离的地方向上面的树林寻找,发现那一处的树枝隐隐有断裂的痕迹,应是承受重力的缘故。”
随着那人手指的方向,身穿月白衣衫的男子将头微微抬起,那美如谪仙般的容颜在月下隐隐添了几分静谧。
果然,是人为。
寒冷的山风吹的衣袂翻飞,谢昀一双眸子凝视着那一处,越发沉静,也越发冷然。
究竟是谁,会对身居后宅的崔夫人下手。
如此,是冲着崔家,还是冲着谢家。
思索间,谢昀的眉头越发紧紧的皱起,满含复杂。
他无法想象,若这一切真的是因为谢家,他该怎样去面对崔尚书,又该怎么去面对知晚。
默然间,谢昀缓缓阖眸,心中却是再也平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