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敏感的女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宁纪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对劲。
宁纪摇摇头,和林薇说慕容雪的事情,好吗?
“如果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逞强。”林薇宽慰道。
听到这话,宁纪突然感觉眼眶一热,不是因为林薇的话有多么令人感动,而是他又一次想起了慕容雪的种种,那么的清晰真实。
脑海中,慕容雪的那一个转身,仿佛魔咒一般烙印在记忆的最深处,每每想起,都会止不住的揪心。
双手紧紧的攥着裤子,止不住的颤抖,这伤口,需要时间来慢慢抚慰。
“宁纪?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林薇吓了一跳,平时油嘴滑舌没个正经的宁纪,现在的精神状态,差的可以吓死人。
“林薇,抱抱我。”宁纪走到林薇的身旁,强忍着心头的剧痛,说道。
林薇有些不明所以的站起来,轻轻搂着宁纪,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今天的太阳难道是从西边出来的不成?
可是下一刻,林薇一点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也不敢有了。
因为宁纪一把紧紧的抱着林薇,力道之大,差点让林薇没喘过气来,可是不等林薇问什么,宁纪的哽咽声彻底让林薇震惊了。
“林薇,慕容雪死了,她死了,她因为我死了。”宁纪终于顶不住心头巨大的压力,放声痛哭了起来。
林薇一愣,这个消息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一时间没办法接受,愣愣的搂着宁纪,听着这个大男人哭的像个孩子。
没有嘲笑,也没有轻视,在生离死别面前,眼泪只是一个廉价的产物。
宁纪不怕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流泪,他现在只想要一个可以发泄的渠道,好好的发泄胸中的苦闷,慕容雪的笑颜就像美好的噩梦一样纠缠着他。
良久,宁纪才控制住情绪,呆若木鸡的坐在沙发上,双眼空洞的像个木偶人。
林薇看着都心疼,虽然这个男人是在为另外一个女人流眼泪,可是她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也有些悲伤,隐隐还有些羡慕。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能为心爱的男人付出所有,是最幸福的事情,然而慕容雪,却连最最珍贵的生命都献了出来,她还有什么理由和资格生气。
“别伤心了,尽人事听天命,我们改变不了的。”林薇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是迄今为止,她见过的,最脆弱的宁纪。
母爱,在这一刻从心底迸发了出来。
天命?宁纪从来都不相信这种东西,可是,有些时候,却又不得不在天命面前屈服,这种不甘,就像一把刀,深深的插进宁纪的心中。
杀人不见血。
“我要给她买一块好地方安葬,然后给她办一场葬礼,风风光光的下葬。”宁纪不知道是在和林薇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林薇点点头,可是她心里有一点点不明白,难道慕容雪的葬礼不是由慕容家来办的吗?不过,现在这种话说出来似乎不太好。
“可怜的雪儿,为了慕容家付出那么多,到头来连个族陵都进不了。”宁纪自嘲似的笑了笑,慕容家那种传统的家族,他还是多少有点了解的。
按照慕容家的规矩,除了嫡系死后可以顺理成章的葬在族陵里之外,一部分的旁系或者家仆也可以有机会获得这个对他们来说至高无上的荣誉。
当然,这只是对他们而言,因为葬在族陵,这就意味着慕容家承认了他们对家族的价值一点都不逊于嫡系。
不过,这要求是十分苛刻的,一是为家族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二是为了坚守慕容家的利益而惨遭杀害,这两种人才会有机会获得这样的荣誉。
可是,慕容雪不可能有,因为在慕容家的眼中,她不过是拉拢盟友的工具,一个廉价的交际花而已,而且还为了宁纪冒犯了嫡系。
所以,慕容雪就算客死他乡,慕容家都不会有什么表示,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会去管。
这是慕容雪的悲哀,更是慕容家的悲哀,人命比草贱,从出身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一辈子的走向。
就像池塘里的鱼,哪怕穷尽一生,都不可能跃进大海,过上自由的生活。
但是,宁纪不可能像慕容家那样冷血,而且要以妻子的名义,给慕容雪下葬,这是毋庸置疑的,即使有人不乐意。
“好,我正好有个客户是做这方面生意的,我打电话给他,选块好地方给慕容小姐。”林薇一反常态的没有因为慕容雪而生气,反而很是热情。
宁纪都看在眼里,心里淌过一丝暖意,这是这些天来,唯一一点点能够温暖他的东西。
可是,林薇又何尝愿意做这种事情,只是她不忍心看到宁纪这样伤心的样子。
有时候,真爱,往往可以忽略很多东西。
当然,不是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