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在冀州地界住了好些年,一大家子在这里,要搬家的话,动静还挺大,反正从接到圣旨,云家就开始收拾准备,终于在八月初的时候赶到了扬州,没有耽搁云公良九月初六的就任。
时光荏苒,一眨眼的功夫,云招福就八岁了,在扬州地界,她这个知府千金的日子过得还是很快活的,扬州人民都很照顾她。
她有个哥哥,叫云召采,五岁启蒙之前据说名字是‘招财’,后来去了书院里,被先生批太俗,勒令改成了谐音‘召采’,比云招福大三岁;她还有个妹妹,叫云招喜,是二娘到了扬州之后生的孩子,比云招福小两岁,就她们兄妹的名字水平来看,云招福真的很怀疑,她爹当年那个探花郎是怎么来的。
尤其是当云招福见到那几个从京城到扬州来看望他们的堂兄,堂姐们,听到他们的名字之后……越发觉得自家老爹当年殿试拼的是颜值。
她爹云公良,据说是京城崇敬侯府的庶子,当年老崇敬侯去世之后,大伯云公瑾承袭了爵位,其余兄弟就分家出了门,她爹分家的时候,领了东城区的一座三进宅院和东郊的两三处田庄,以及资产若干,就从崇敬侯府搬出,自立门户了。
今年是远在京里的大伯母带了堂兄和堂姐,第一次来看他们,云公良倒是每年逢时节都会提前送礼去崇敬侯府。
堂兄叫云寄州,比云召采大一岁,两个堂姐分别叫云香寒与云香暖,是对双生姐妹,比云招福大一岁。
知府后衙的花厅中,云公良和范氏一起出面招呼他们,几个孩子也陪在身边,按照年龄大小,坐在各自的下首椅子上,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呗。
云招福姐妹盯着云香寒和云香暖腰间挂着的那个纱制糖袋子,里面的糖看着就很好吃;云香寒姐妹则盯着云招福和云招喜身上的衣裳和配饰,两人衣裳颜色素雅,但质地都很好,配饰也很十分新颖精致。
云香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戴的那对老气横秋的翡翠镯子,她更喜欢云招福手腕上戴的那对明晃晃,金灿灿的雕花金手链。下意识用衣袖将手腕藏了起来,低下头打算眼不见为净,可目光却又被云招福和云招喜脚上的珍珠鞋吸引了过去,用的都是染成各种颜色的米珠,打磨出光泽之后缝在鞋面上,虽然米珠是珍珠里最便宜的,可拿来攒成一双鞋,价值也很可观了,最关键是好看。
崇敬侯夫人柳氏坐在左侧主位之上,云公良让客为主,坐在右边,柳氏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窄脸盘子,姿色中等,侯夫人架子十足。
只见她气定神闲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低头理了理衣袖,这才抬头对云公良夫妇说道:
“当年老侯爷去世之后,兄弟们都分了家,眼看着这些年天南海北的都生分了,侯爷常在家里说,还是想念往常没分家的时候,兄弟妯娌们一起住在侯府,那才叫热闹。”
柳氏扶了扶鬓角,接着说话:“前儿皇上召见侯爷入宫说话,还念叨着当年老侯爷对先帝爷的救命之恩,赏了不少体面,侯爷回来就说想把这圣恩体面给兄弟们送去,只是侯爷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只好由我来跑这一趟。”
先前云公良夫妇去门口迎接柳氏的时候,那些‘体面’已经搬进了知府后衙,就是一些茶叶,点心,布匹,药材之类的东西,但胜在每样东西上都贴了一个‘御’字。
云公良脸上挂着笑,客气道:“让兄长惦记,还劳动嫂嫂,实在过意不去。”
柳氏继续整理她的衣袖,就好像她的衣袖上面有看不完的花儿似的。
“也没什么劳动不劳动的,说到底就是在京城待长了,再好的地方也闷的慌,顺便还能带孩子们出来散散心罢了。”
云公良保持微笑:“扬州这地界还算人杰地灵,嫂嫂与孩子们尽可在此多留几日。前面衙门里还有公务,府里之事,尽可着素素去办,嫂嫂只管把这儿当家里一样,千万别客气。”
素素是范氏的闺名。
云公良打过招呼之后,便回前衙去了。范氏是个冷淡的性子,不怎么爱说话,没有云公良那么给柳氏捧场,柳氏她侯夫人的谱儿也摆不起来,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说自己舟车劳顿,累了。范氏立刻带她去厢房休息。
云寄州初来扬州,正兴奋,哪里肯回去休息,跟柳氏说要去扬州城里逛一逛,范氏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便让云召采陪他一同出门,云香寒和云香暖也坐不住,吵着要一起去,云招福虽然已经逛够了扬州城,可也没忘招呼客人的规矩,云招喜则跟紧了云招福,范氏看着这些孩子,干脆使了几个可靠的衙役陪同六个孩子出门玩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