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华点点头,第一时间却并不先关注凶手,只道:“吩咐下去,从现在起船岛进入战时状态,所有士兵装备武器。”
春雨大惊,脸色瞬间雪白。
金二麻子的神色也露出些许异样。
方若华看了看他们,把手里的腰牌递过去:“无论我二弟真的是被齐王府的人杀害,还是有人栽赃,朝廷都有极大的可能先下手为强。”
她算是比较了解当今这个朝廷的傲慢,三年前端王游江南,误杀独龙寨寨主杜子光的爱子,消息传回去,皇帝直接下令清剿独龙寨,上下七百余口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受牵连的无辜人士不知凡几。
事情了结,皇帝训他儿子:“一旦交恶,像这等桀骜不驯之徒,就必须斩草除根,否则一定是你的麻烦,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你们牢牢记好了。”
皇帝自年轻时起,就是这般霸道,便是心里再觉得不对,谁又敢当面去说?
方若华又低头去看悄无声息地躺在那儿的方开宇,一时也有些心惊:要怎么去和方老爹说?
她一时都想要瞒下此事,大不了就说她给方二娃找了一个好先生,被带出去游学。
方老爹识字不多,方二娃的字迹也不难模仿,隐瞒个三五年,应该没多大问题。
这年头与后世不同,只要离乡背土,哪怕一生不再见,也不是稀罕事。
但已经来不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时顾不上封锁消息,整个南安城风声鹤唳,方老爹听到消息后,先是不信,顾不得穿鞋就狂奔到船岛。
可到了船岛,还没见到方若华,他就又要走,说什么都要走。
夜姑正好在,没办法只能一边派人去给方若华传信,一边亲自送老爷子回家。
进家门时,老爷子看起来还算镇定,夜姑刚松了口气,就见他恍恍惚惚地端那口豆腐缸,脚下失足,一头扎进去就没了意识。
幸好夜姑在,一把把老头给捞起来,赶快叫了大夫。
他身体这几年保养得不错,虽然受到刺激,可用过针,吃过药,终究还是清醒过来。
从葬礼开始,一直到葬礼结束,方老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方若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谁能安慰一个失去儿子的老父亲的心?
事实上,她也没时间盯着他老人家了。
就在方二娃葬礼结束的第四天。
金二麻子他们未曾追捕到黑衣刺客,却在船岛上查出七个与二公子之死有关的嫌疑人,可把人都关在牢里,刚开始进行审讯,其中谢兰,言慧慧两人,却愣是被高手闯入大牢劫囚。
还真逃得无影无踪。
整个副岛的守卫都气得要发疯,可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追捕嫌犯。
七月二十一日。
朝廷派遣钦差,率领临川的骁勇军直逼南安城。
钦差送信给方若华,要求她嫁入齐王府,船岛并入南安,交由朝廷派人接管。
如果方若华不答应,那么结果自然是格杀勿论。
唔,不过,海王殿下把朝廷送的最后通牒直接扔了垃圾桶,人也到船岛两个半地下军火厂去,开始检查最新式的火炮等火器。
至于骁勇军……
……
天上浓云密布,倾盆大雨落下。
三万骁勇军还没冲过护城河,最前面就有一大群人浑身抽搐,口吐白沫,齐刷刷倒在地上,频频翻起白眼。
骁勇军大将军刑万天抱着大肚腩,吓得连连呼喝:“撤退,撤退,退……”
剩下七八千残兵败将调头就跑。
城墙之上,李大胆和薛将军一人守着一尊火炮,抬起的手还没放下去,就只好收回来擦了擦额头。
“怎么办?”
李大胆闷闷地蹙眉。
两个人面面相觑,薛将军磨了两下牙花:“开城门,给我追。”
李大胆闷不吭声地就下去,带兵去追击。
一开始就只是想把这帮子残兵给轰出南安地界,省得周围的老百姓们再担惊受怕,但是万万没想到,骁勇军这般不禁打,李大胆也是属于那种越打仗就越容易激动的类型,手底下又带了一群刚从北疆战场上饮血回来的兵士,一不小心,连下三城。
整个南安城所在的阳山郡,有三分之二都落到方若华的掌控之中。
要不是兵力显得略有不足,南安的影响力也还没深入那么远,继续攻打下去恐怕会遇到比较强的抵抗,不大划算,说不定李大胆他们脑子还在发热,一口气能打到碎叠关去,直逼京城。
仿佛只是一夕之间,天下有多一反周势力,而且一出现,便十足强势。
阳山郡,郡守整个人大半夜被从被子里抓出来之后,还懵懂无知,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太太平平的阳山,忽然要和反贼做邻居?
郡守简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几个师爷急得满头大汗,连夜写奏折,急报京城。
“不是才,才听说海王要与朝廷联姻?怎么就忽然打起来了?”
前阵子,郡守还说自家地界上又要出个需要供着的人物,为此唉声叹气了好几日,任谁的地盘出现个通天的大人物,都不会觉得好过。
当时他还说,最好上面的人脑抽,把这事搅黄,也省得他麻烦。
“好了,现在是黄了,我的祖宗,我到宁愿以后天天跪下来供着那位祖宗,别开这种玩笑啊!”
“大人,大人。”
郡守正在衙门大堂内转圈,两个衙役狂奔而入,“骁勇军的邢将军来了,您快,快出去吧。”
“……”
郡守闭了闭眼,然后睁开打量了下衙门的大柱子,比量了比量,终究还是怕疼,不敢直接撞上去寻死。
“那群土匪,算了,从库房里寻一些金银珠宝,粮食什么的,好歹把人打发了便是。”
他当这个郡守也有十几年,往年朝廷剿匪的时候,经常和这帮兵痞打交道,有时候他真是宁愿出钱养着土匪,也不想朝廷派兵来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