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手底下那一群小兔崽子都没了往日的跳脱，盯着屏幕里一双双因为害怕而瞳孔扩张的眼睛。

尤其是站在人质身前，同为受害者的方若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警花陶冷咬了咬嘴唇，忍不住用力捶了下桌子，他们心里都明白，虽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们都觉得即便为了自己的生命，也不应该去伤害别人的生命。

可是，真正处在那样的境地，有多少人能做得到？

或许一小部分人可以。

可是像眼前的女孩儿这样，心理有缺陷，精神脆弱，年纪又轻的……

警察们心里都不禁有了不祥的预感。

“方若华，十九岁，父亲方敬，无业游民，母亲于小青，S大学艺术系副教授，是国内较为知名的画家。”

“她自幼随祖父生活，初中毕业就辍学，一直在街上混日子，和小混混们交往，直到方家老宅被拆迁，街道办联系到于小青，她才跟随母亲生活。”

“进入周家之后，方若华只上了两个月学，就再一次辍学，听说是因为她在学校和同学打群架，被学校劝退，之后没多久，就发生那一起绑架案……”

随着讲述，一群警察都不禁无奈。

“看过这小姑娘的经历，我都觉得她就算没被绑架，早晚有一天也得抄起刀子去捅人。”

许默充耳不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忽然，他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顿时蹙眉，猛地把手放下来，吐出口气，回头招呼技术人员，“小蔡，这一块儿放大，我要看她手里的锯齿。”

很快，局部特写就出现在大屏幕上。

锯齿貌似无规律，又似乎有规律地在地面上轻轻滑动。

许默盯了足足一分钟，轻笑：“电报码？”

随即一伸手把桌子上的笔记本拽过来飞快地写到：“绑匪的车辆是中型金杯面包车，距离华侨中学三十六分钟左右，离海不远，是一百八十平米的地下空间，早晨四点到六点有渔船靠岸，犯人右腿有残疾，身高一米八左右，左手无名指戴一枚哈利波特专卖店出售的8月份新品复活石戒指，手腕上挂着一条宝格丽的女式项链，12年的……”

一群警察呆呆地看着他。

许默敲了敲桌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查，陶冷，你带人去那个什么哈利波特专卖店。曲露露，你去查那什么项链，小麻花，把咱们市的地图给我拿来。”

警察们顿时回过神，也顾不得感叹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不得了，连电报码这么冷门的知识也懂。

市局办公室就像水烧开了一样沸腾起来，无数人四处跑动，拼命打电话。

许默吐出口气，笑道：“这姑娘不光电报码学得好，还镇定沉稳，真是个好姑娘！”

周围一群警员听见自家大队长的话，脑海里回忆了一遍那姑娘的模样。

爆炸头，红蓝绿各色交融的杂毛，涂抹得几乎看不清楚原貌的脸，破烂的衣服，档案上记载的个位数的成绩单……聪明的好姑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各方信息汇总。

“……专卖店八月份新品的复活石戒指卖出去一共四十五个，符合绑架犯条件的七个，已经逐一排查，这个叫徐磊的上个月家庭剧变，从他所在的运输公司辞职，目前下落不明。”

许默点点头，直接把徐磊的照片一拿，出门上车：“边走边说，小麻花，把徐磊的照片下发各地区派出所，全面排查他的行踪……不要泄露消息。”

手机上被筛选出来的可能地点都被标红，密密麻麻的有二十余处。

所有警察心中都好像笼罩了一层阴霾，身体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因为紧张而略有酸痛。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遇见过性质这么恶劣，又这般紧张，需要分秒必争的案子了。